這可比尋常人家過年還要豐盛,這哪是納妾擺酒,分明是全村的狂歡!
挺著大肚皮的巴老爺領著年歲相當的親家公母,在主席朝著眾人遙遙敬酒。
就沖著這頓宴席,眼前這必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恭喜就完了!
而在這百多張桌臺的院子一角,卻有張桌臺空空蕩蕩,同其他坐得滿滿當當不同,這桌上只有個男人在大快朵頤。
這人方臉寬額,斷眉,虎目含煞,山根極高,嘴唇紫紅而厚。
只是坐著,便比一般人站著還高,兩條同別人腿一樣粗壯的臂膀,手掌張開布袋般大,抓起一只燒雞就往嘴里送。
一口咬下小半只,“咯嘣咯嘣”連骨頭也不用吐,便囫圇吞進肚里。
你說就這么個兇人,誰敢湊上近前,可不都得躲得遠遠的么。
對此,男人也樂意得見,畢竟他是真正的大肚漢,難得有個能吃飽吃好的席,哪里還想有人來分。
只見他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嘴里還嚼著條魚尾巴。
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么豐盛的席子了!
今日一定得吃個撐!
心中這樣想著,嘴里便嚼得更是用勁,然后就聽到有人重重摔在旁邊的椅子上。
竟真有膽大的敢和老子同桌搶食!?
含煞虎目往邊上一撇,男人差點把咽到一半的魚尾給吐了出來。
滿身頹廢畫風,同周遭喜慶熱鬧格格不入的賴九低著腦袋,兩手看也不看便往菜盆里抓,抓到什么便死命往口里賽。
全然忘了剛剛在院外說得那番慷慨激昂的話。
但兇相男人沒有笑他,只是寬慰道:“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講,那種東西,太不實際了。”
說著,男人便將手中的鹵鴨放到賴九面前,舔著粘在手掌的鹵料道:“別光吃菜,嘗嘗這鴨子,絕了!”
賴九沒有抬頭,只是低頭捧著鴨子啃。
一口...兩口...三口...
絕個屁...
這鴨子,忒咸!
……
忘記這席吃了多久,反正最后走的時候,男人扶著墻,而幾個從城里請來的廚子則是抱頭痛哭。
或許在他們的生涯里,也沒見過那么能吃的家伙吧。
能夠讓別人長見識,滿臉兇相的男人覺得十分欣慰。
夜晚的村子幽幽靜靜的,明晃晃的月亮照在路上,滿足地瞇起了眼。
而賴九則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有人說,男人的成長從來不是因為歲月的積淀,而是因為某個瞬間。
曾經無憂無慮,渾渾噩噩的賴九,在看到嬌蓮的轎子沒入巴府時,便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他咬著牙,朝著男人道:“狗哥,我想換個活法,從今天起,你帶我一起練吧!”
“唔?”
男人狐疑的看看賴九,又抬頭看看月亮,嘀咕道:“今兒是什么了,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賴九咬著牙道:“別埋汰人,這次同以前不一樣了,我一定能堅持住!”
“這可是你說的!”
月光下,男人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陰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