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第二日清晨。
眼瞧著夜闌不歸怕是有幾日無法開門做生意了,古月看著更加躁了,旁人一靠近,就能看見她板著張臉,臉上似乎寫著——活人勿近,死人鞭尸。
……
不去招惹不痛快,沒人敢問后續詳情,全憑自覺照著日常時間起床上工。
說是上工,還不如說是換個地方礙眼,大家在凳子上各自躺著,樓梯上癱著,各自溜達。女人百般無聊,靠著木欄發呆,或者在房屋內內倚窗桿遠眺。
被“囚禁”自由得很,只是不能出酒樓,隨時待命官府問話。
燕君萊躺在墻邊的長凳上,這是個安靜的角落,不惹人注意,又可以觀察到其他人的動向。
昨天酒樓被帶去問話的另外幾個人凌晨被送回來了,他們回來時燕君萊是知道的,聽到腳步聲碎碎由遠而近,隨即便是門被打開。
這會兒,酒樓的人又圍著他們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隱藏著女兒身,燕君萊剛開始是和一群大男人擠著一間通鋪,因為目前境地,她沒有挑三揀四。
因為經常和胡瘋子在一間屋里待,一般是胡瘋子睡床上,她躺地上,或者胡瘋子睡床上,她跪地上。
十來年一直如此,沒有什么不方便的。
哪曾想男人間不宜說的破事多,某夜,一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小伙計在被子鼓搗,被其他人發覺后哄笑一番。
剛開始,她不懂這是在做什么,以為他在撓癢癢,后來莫名就懂了……
回想以前和胡瘋子相處的點點滴滴,這老鬼雖瘋癲異常,卻沒見對哪個女人動情,如今想來,或許又是一個可憐的不舉人......
不想在夜半時分再聽床嘎吱嘎吱響,于是前些天,她主動和老板娘提要去柴房睡。
老板娘問她抽什么風,好好的床不睡去睡漏雨漏風的柴房,而且那里還有一只小黃狗。
燕君萊的理由是:柴房清凈些,還離馬廄近,沒事她可以看看紅娘子,順便還可以給夜闌不歸看好后院。
柴房而已,燕君萊又沒說要去客房睡,古月沒多說什么。除去脾氣偶爾暴躁一點,古月老板在這個等級壓制極強的世道,還是個很和善的人。
她讓燕君萊去庫房重新拿一套干凈的被褥,之后又讓人把柴房漏的地方補了補。
凌晨從廷尉回來那幾位酒樓的伙計,其中一人平時就愛說大話,一尺水翻騰做百丈波。
酒樓外有當兵的守著,他幾人或許是因昨日在廷尉待著,成了受過苦難的交命兄弟,又或許是因為閑得蛋疼,在里面開始瞎擺昨日貴族公子哥打架的事,儼然昨日那片驚恐陰霾煙消無跡。
他們仗著聲音小,無所顧忌,自然也不會想到有燕君萊這樣的武者存在。
“昨天那群人里面,基本上全是官員之子。就昨天在廷尉,問我們話的時候,下邊那當官的倆人你們知道是誰不。”
一人搖頭,仔細回想著:“哪有倆人啊,不全是廷尉的嗎?”
“就板著張臉,鼓著眼睛看我們那兩個!”
這一說,昨日去過廷尉的人就都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