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環境太差,霓虹燈都不多見,相比之下,歌舞伎町那邊真是花花世界。
“我聽說三藤、賽思研發著什么計算機人工智能。”洛娜語帶嘲弄,“什么時候搞出來了,這些貨運佬就馬上全部失業,全部被趕到荒野去。”
“你對貨運佬很有意見啊?”顧禾問道,正從車窗看到遠處一群力工在起貨卸貨。
那些人汗流浹背,他就這么瞧著都覺得辛苦,一比較還是街狗好些。
“我是傭兵,攔路劫貨的活兒也干過那么幾回,貨運佬煩得很。而且,我告訴你,這些人都不算是街狗的一部分……”
洛娜忽然頓住了話,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再說:
“街狗有夢,街狗總歸是會做夢的,走運夢、發財夢、甜寵夢之類,看著一個個都玩兒完,但只要不是碰毒的,都念著個未來,沒有未來也是未來。
“可是貨運佬不同,他們有工作,卻其實也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就活這么幾年。人一旦知道自己的死期在哪,就沒夢了,什么事都敢做出來。
“爛泥塘那些破事,說有一半是貨運佬干的,都已經說少了。
“有些黑了心的貨運佬還從哪個疙瘩搞點兒毒品,往爛泥塘去賣,那些無知姑娘就是這么被毀的,被搞大肚子,搞爛了,生下的孩子扔掉,還染上毒癮。
“這座城市那么多狗,除了銀行狗,我他媽最討厭的就是毒狗,基本上早死早著。”
洛娜啐罵了一聲,“反正,貨運佬是銀行最底層的瘋狗,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我知道他們也是命不好,但我就是討厭他們。”
“嗯……”顧禾了解得太少,不好評價,心頭越發有點沉,“貨運區是最北的了?”
“連著城市的就是,還有個北部農業區,沒跟城市連在一起,距離這里更北更遠,算是在荒野中了,種滿各種玩意,豐谷酒就在那里釀的。”
洛娜一踩油門,把車速加快上去。
顧禾看著保溫杯中飄蕩的枸杞,“這些枸杞也是?”
“可能吧,也可能從其它地方進口的。”洛娜搭話道,“城里城外這么多張嘴巴,就農業區那么點地,哪夠吃呢。那些大公司,在別的地方還有大農場。
“農業區幾乎全是屬于銀行的資產,農業佬都是打工的。日子過得怎么樣我也不知道,我沒怎么去過那邊,反正聽說種著種著田,自己就成肥料了。”
顧禾聽得有點毛骨悚然,口中的枸杞水都不香了。
銀行的壟斷性比他想的還要高,而這個地方的黑暗比他能想到的還要沒有下限。
仿佛越到北邊,越離開城市,就越發赤裸裸,越發粗糙與險惡。
城寨區已是罪惡之城,更北面的貨運區卻是無望之地,農業區絕對好不了哪里去。
“太難了。”他不由嘆了一口氣,鵝是怎么做到那么有斗志的。
“怎么?”洛娜瞥了瞥他,再次忍不住笑,“旅游呢,僵著臉做什么。你就當我剛才全是在扯淡,其實就是扯淡好了吧,都市傳說而已,是我瞎說著想嚇唬你。”
她伸手去拍打他肩膀,“沒那么嚴重啦,你要是難受,你就想想衛城山區、伊甸湖區,這座城市也有很多人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哈。
“至于過得不好的,那些不是人,是只會亂吠亂抱怨的狗而已。”
“你好好開車。”顧禾撥開洛娜的手,急道:“開慢點!”
到了傍晚時分,越野車和皮卡車漸漸駛出貨運區,繼續往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