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來，尋聲看去。
蘇煙棠左手拿著筆在紙上寫著什么，右手快速的移動著桌子上的碎紙片，嘴里輕哼著調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上。
陸景曜沒有出聲打擾，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
調子有些熟悉，一下子將他帶向了八年前。
那個時候他和棠棠才相識不久，他因為任務需要到某地進行伏擊，本來隱藏得很好，偏偏棠棠出了聲。
他看過去的時候，她坐在大樹的樹干上，輕晃著小腿，白皙的小腿在陽光之下仿佛能發光一般。
她臉上帶著幾分狡黠與惡趣味，嘴里輕哼著調子，就那么看著他。
他有些無奈，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蘇煙棠歪了歪頭，嘴里的調子卻越發輕揚。
陸景曜的伏擊任務自然是失敗了，因為那些人發現了他們。
他只能將狙擊槍換成了步槍。
槍聲響起，也意味著戰斗開始。
伴隨著這槍聲，是蘇煙棠那越發輕揚的曲調。
他再看過去時，那些來勢洶洶的罪犯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蘇煙棠從樹上跳了下來，努力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厲害吧？”
“我以前寫的曲譜，哼出來可以催眠哦。”
她明明張揚肆意，卻在那一刻表現得像個想要夸獎的小孩，眼睛亮閃閃的看著他。
那個時候他怎么說的呢？
陸景曜一時間有些恍惚。
眼神落在現在的蘇煙棠身上，眼里劃過一抹溫柔。
現在想想，八年前的他們，也才十幾歲，有點幼稚，也是應該的吧？
陸景曜就那么看著她，在蘇煙棠的輕哼聲中，眼皮漸沉。
他恍然意識到了什么。
這首曲子，真的有催眠作用。
陸景曜猛然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突兀的想起了那個時候他的回答。
他說：【下藥就直說，催眠不可靠。】
那個時候的棠棠扭頭就走了，他因為要解決那些昏過去的罪犯，也就沒有追上去。
之后他也忘了這件事。
所以……那個時候的棠棠沒有說謊？
曲子真的有催眠之效？
陸景曜狠狠的掐了兩下自己的大腿，緊緊的盯著蘇煙棠。
隨著最后一個音符落下，蘇煙棠放下了手中的筆，也停下了輕哼。
她眨眨眼，原本隱隱泛著一抹血紅的瞳孔恢復了正常的純黑。
她抬頭來，看向陸景曜，見他醒了，揚起一抹大大的笑來，主動說道：“你醒了。”
“嗯。”陸景曜點頭，起身，邁開步子，走到了蘇煙棠面前。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卻沒有那種高高在上之感。
只是那高大的身影因為光而投下來的一片陰影，落在了蘇煙棠的身上。
“陸哥哥？”她叫了一聲。
陸景曜彎下腰來，將那寫滿了音符的曲譜拿了起來，快速瀏覽了一遍，隱約可以辨別出上面的音符與那碎紙片上的音符有相同之處。
這應該……就是真正的曲譜了。
陸景曜眼眸低垂，喉結上下滾動，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問出：你恢復記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