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內心多么驚濤駭浪,但面上總歸是風淡云輕的。
楊洲沒在外面逗留太久,馬上又回了手術室去。
薄景深先前就沒打算被趕走,眼下自然是更加不可能走了。他覺得自己死也要死在手術室門口,半步都不可能離開,好像這樣,心慌的感覺就能減少一些似的。
但其實不是的。
心慌的感覺更多了,最直觀的表現在于……原本還很風淡云輕的蘇浙,好像不再淡定了,他甚至沒有心思顧及薄景深還在這里沒走,也顧不上催保安過來趕人了。
他站站坐坐好幾次,說是坐立難安絲毫不為過。而且一直在打電話,雖然講電話聲音很低,但還是能聽得清內容基本都是在聯系血源。
蘇浙不淡定,薄景深就更加不可能不心慌了。
只能一瞬不瞬地盯著手術室大門。
又過了一會兒,楊洲又從里頭出來,看著手術室門打開,蘇浙就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臂,像是已經猜到了結果。
“走吧。”蘇浙說道,已經做好了抽血的準備。
楊洲看了他一眼,也知道蘇浙和蘇鹿的關系,“出血量有點大,你……”
“說不得我就掙命吧,反正我這條命本來也是她救的。”蘇浙說道。
然后蘇浙看向了薄景深,“你最好趕緊離……算了。”蘇浙說著擺了擺手,“你愛等就等吧,反正鹿鹿醒了,也不會想要再見到你。”
蘇浙說完,楊洲就帶著他去抽血了。
手術室前空了下來,就剩薄景深一人等在那兒。
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到仿佛只剩他自己一人慌亂的心跳聲。
以至于,手機震動的聲響都顯得格外明顯,薄景深拿出手機來,就看到上頭跳動著的,是周小楚的電話號碼。
他不想接,他一直就很反感和周小楚有什么交流。
但今天,他卻是沒有如往常般無視這通電話,而是鬼使神差接了起來。
周小楚似乎也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接起,以至于她在那頭,聲音還有些驚訝,“哎?小深啊,我們已經到京城啦,今天天氣很好,飛機挺平穩的,你自己在豐城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我聽說采姿還打算在豐城留一陣兒是吧?你和她好好處,培養培養感情,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
“那你最好和景策好好培養培養感情,抱牢這棵大樹別松手,祈禱這棵大樹別垮掉。因為但凡這棵大樹一垮,你再沒有別的樹了。你拿我做夢,就要做好夢碎的準備。”薄景深的聲音里沒有憤怒,沒有難過或是悲傷之類的情緒。
平靜一片,冷靜得讓周小楚心里有些慌亂,“景深,你……”
“我叫薄景深。”他說,“我父親是那個名叫薄康的平平無奇的長途車司機。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