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躺在床上,深陷在噩夢里,頭輕輕晃動,額頭上已經是一片冷汗,眉頭緊皺著。
終于,她驚呼一聲,猛地驚醒了過來,“阿深!不要!”
蘇鹿大口大口喘著氣,從床上坐了起來,背后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她用力攥著床單。
已經多久沒夢到過了?多久沒有夢到過薄景深了。
直到今天聽到蘇嬌的煙頭摁在喬禮手臂上的聲音,聞到焦糊的氣味,聽到喬禮因為疼痛的悶哼聲。
這些都像是一把又一把的鑰匙,把原本一直放在心里不愿去多想的記憶撬開。
以至于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有些走神恍惚了。
剛才更是陷入夢魘。
蘇鹿慢慢平復了呼吸,手指卻始終沒有松開緊攥著的床單,她嘴唇輕輕癟著,像是受盡了委屈,眼圈一點點,一點點的變紅了。
她是那么不愛流淚不愛示弱的人。
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將情緒平復了一番,她抿了抿嘴唇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只響了三聲就接聽了。
那頭傳來的女聲還帶著些許困倦的含糊,“喂?芊芊啊,怎么了?”
蘇鹿這才驚覺現在的時間,“媽媽,我吵到你睡覺了吧?我白天再打吧。”
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顯然是趙瑩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沒事,怎么啦?這么晚打電話給我,是出什么事了?”
趙瑩對她總是無限溫柔,能夠很輕易地就將蘇鹿的情緒撫平。
“我……就不該回豐城來的。”蘇鹿小聲說了句。
趙瑩聽了,在那頭沉默了幾秒之后,聲音帶著笑,“你看,你用到的是‘回’,證明你始終對豐城有歸屬感,那么你遲早是會回去的。既然是遲早的事情,就不存在該不該的。怎么,是在豐城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嗯。”蘇鹿應了一聲,就不急不慢的,把蘇家的事情說了,蘇豫康的病,朱心妍的背叛,蘇嬌的身世,以及今天蘇嬌的行為。
趙瑩在那頭沉了聲音,有些憤怒,“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想用煙頭燙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喬禮他手臂被燙了個大泡。”蘇鹿說道,“我欠他人情欠大了。”
趙瑩在那頭笑,“你應該知道,喬禮要的不止是人情吧?”
“我……知道。”蘇鹿說著,就沉默了下去,片刻后,她才問了趙瑩一句,“因為喬禮是蘇浙的朋友,所以蘇浙多少有點撮合我們的意思。媽,也覺得我應該給喬禮一個機會嗎?”
趙瑩在那頭,沒馬上說話。
“媽?”
“芊芊,你真的覺得,如果你對喬禮點頭,是在給喬禮機會嗎?”趙瑩忽然這樣問。
蘇鹿一時聽不明白,“什么?”
趙瑩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嘆出來,“如果你對喬禮點頭,究竟是在給喬禮機會,還是在給你自己機會?已經快六年了,你也沒走出來。媽媽問你,今天喬禮受傷的事,你究竟是純粹為了喬禮擔心,還是想到什么別的了?”
蘇鹿覺得知女莫若母這話,不信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