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深對趙小樂一無所知,不知道他芒果過敏也是正常。甚至,蘇鹿一直以為,薄景深連趙小樂的存在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看起來,他似乎知道小樂的存在?又或者是他本來不知道小樂的存在,但是認出來了,畢竟趙小樂和薄景深長得還是頗有幾分神似。
當然,也有可能是趙小樂告訴了薄景深自己是誰。
總之,先前蘇鹿一直沒有心思去細想,沒有心思琢磨,她只是需要一個怪罪的點,無論是人,還是事物。
這樣能讓她心里不那么因為恐懼而壓抑。
其實挺沒有道理,但她并不想講道理。
現在楊蕾提起,蘇鹿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了剛才那個男人的表情。
蘇鹿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沒對薄景深說過這么狠的話,哪怕是五年多前徹底決裂的時候,她也沒有說過像這樣的狠話。那時的她只不過是說不會再原諒了……
而剛才,蘇鹿說的是,希望他從未出現過。
希望某個人從未出現過。
這恐怕是最狠的話了吧,這幾乎等于否定了和這個人的所有曾經,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全盤否定。
在那驚魂未定的當時,蘇鹿說出這話來時,有一種扭曲的暢快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話語里甚至帶了些恨意的,原來這么多年,自己的確是一天也沒走出來過。
否則,如果走出來了,她絕不會因為對他說了這樣的狠話,而感覺到扭曲的暢快。
此刻,蘇鹿后知后覺的想起了薄景深當時的表情。
他瘦削的側臉輪廓緊繃著,眼眸里的目光很黯淡,嘴角平直的抿著,像是努力在忍著某種即將要呼之欲出的情緒。
像是總也不開心似的,像是再也不會開心了似的。
天也不會亮了。
他緊著跟了幾步,最終是站在了救護車外頭,沒有跟車上來,眼睜睜看著孩子的擔架抬進車里,眼睜睜地看著救護車的后廂門合上。
看著車子呼嘯著載著他最愛的人漸行漸遠,車頂轉著的燈閃著的光映在他黯淡的眼睛里,映在他的臉上。
蘇鹿此刻,才想起了他當時的表情。
她沒有做聲,臉上表情沒有太多變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有些空。
楊蕾坐在一旁打電話,聲音很低的講電話,沒講幾句就掛了,然后轉頭對蘇鹿說道,“姐姐你放心,我已經聯系我哥哥了,這救護車正好去他醫院,他挺厲害的,也算是挺大個專家了,有他在,你妥妥放心。”
蘇鹿回過神來,趕緊道謝,“好,實在是太謝謝你了,今天是我和我兒子足夠運氣好,才正好碰上有你在場,不然不堪設想。”
楊蕾笑著撓了撓頭,“不用客氣,好了,就快到醫院了,我已經叫我哥在等著了。”
車子開進醫院,蘇鹿遠遠的確看到有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在那兒等著,車子開近之后,蘇鹿看清楚了那人。
不由得眨了眨眼,“你哥哥……姓雷?”
“嗯吶,他隨父姓,叫雷揚。我隨母姓,叫楊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