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自知之明。”蘇鹿的目光朝下挪了挪,但被桌面擋著其實什么也看不到。
但薄景深就很明白她想看的是什么,于是說道,“小事情。都是小傷,不疼。”
“除死無大事嗎?”蘇鹿反問了一句,“拋棄我,也是小事情。坐牢,也是小事情。是嗎?”
薄景深一愣,手中的一只小龍蝦一個沒拿穩,跌回盤子里,“你……”
他一時之間沒有辦法確定蘇小鹿究竟是真的醉了,還是沒醉?
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情。”
薄景深覺得,她應該還是醉了,不然說話不會這么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蘇鹿似乎又不打算繼續先前那深沉的話題了,倏然問道,“香水呢?”
轉折太快了,導致薄景深沉默了幾秒才回應,“口袋里。”
“小屁樂胡鬧,你三十多了,也跟著他胡鬧。”
“不然怎么說像我?”薄景深將剝好的蝦尾塞到她嘴里,拿濕巾擦了擦手,問道,“你要嗎?香水。”
“拿來娶我的嗎?”蘇鹿瞇著眼睛問了一句,目光看起來被酒意醺得有些迷離。
不等薄景深回答,她搖了搖頭,“我不要。”
薄景深修長的手指都已經準備去口袋里把東西拿出來了,聞言,手指僵了僵,只能無措地屈伸了一下,然后就又往盤子里拿起小龍蝦來,給她繼續剝。
“我不想再結婚了。”蘇鹿說,“我都已經是離過婚的人了,要是再結婚再離婚,二次離異……總不那么好聽吧。而且沒結婚的時候,你拋棄我,起碼……沒什么人知道。”
她眼睛輕輕眨了眨,睫毛顫動著。
在這一瞬間,薄景深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輕顫的眼睫,差點以為她會哭。
他的心都已經開始鈍痛了,只需要她一滴眼淚,他心上就能瞬間被鈍刀子剌出最鮮血淋漓的傷口來。
但是沒有,蘇鹿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平靜,沒有哭。
她只是很安靜地說道,“起碼我被你拋棄的時候,沒什么人知道。我只要不掛在臉上難過的話,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那一刀終于剌開,薄景深痛得連呼吸都有些顫抖。
他知道,這個女人根本不需要用眼淚,她哪怕只是一句故作堅強的話語,就已經足夠讓他心痛難當。
“對不起。”薄景深低聲說道,“蘇小鹿,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蘇鹿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像是真的醉了,只自顧自聽到自己想聽的,說自己想說的似的,所以對薄景深的道歉,她沒有任何回應,她只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才不要結婚了呢。我不要你了。”
“我不想要你了。”蘇鹿手指輕輕在桌面上畫著圈,“你來啊來去啊去的,我總是心軟,那以前,我是自己一個人,心軟就心軟了,看在外人眼里,就算覺得我丟臉……我起碼也能硬著頭皮,厚著臉皮。你在云頂宣布訂婚的時候,看在外人眼里,我可能就很丟臉吧,我連宴會廳都進不去,但起碼……只有我蘇鹿一個人丟臉而已。”
“丟臉就丟臉了吧。我認了。”蘇鹿輕輕搖了搖頭,“但現在不一樣了,我不可能,也沒有辦法,讓我兒子和我受一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