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由火炙烤過之后,修長的手指準確無誤地扎入每一根針,他白皙的額頭上也開始往外冒出細密的汗珠。
九幽奪魂針。
可以殺人,也可以救命的利器。
如今,被他用來救自己最想殺的魔教之女。
他自己都不愿去想其中的深意,只全神貫注地施針,最終還是止住了血。
一番折騰,丫鬟在旁邊替他擦汗,卻是連半點聲音都不敢放出來,到最后處理完傷口,蘇塵雪白的衣袍上也免不了沾上了血。
蘇塵松了口氣,如今小白氣息微弱,脈象更是微乎其微,但還好,沒有停。
他一把老骨頭,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累過了,除了累,更多的還是緊張。
醫者最重要的就是面對任何一個病人都一視同仁,冷酷到對誰都一個情緒,只怕自己的情感左右了施針的手,哪里出了一絲半毫的差錯,便是萬劫不復。
也正因如此,他今日救小白,才會顯得如此艱難。
每每看見那恐怖的傷口,他的心都要跟著抽痛一下,好不容易結束,他也跟虛脫了一樣,疲憊地坐在小白床邊,靜靜地看著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他還不能歇著……
蘇塵爬起來強撐著寫下一個藥方,遞給那丫鬟,道:“去,按這個方子煮好送過來,要快。”
“是。”丫鬟不敢耽擱,連忙垂著頭跑了出去。
她原本還在欣喜能和俊美如仙的蘇先生一起,可在這兒待了這么久,她心里那點旖旎之情都被濃重的血腥氣給沖沒了。
更何況看見蘇先生那眼神……分明就是對自家小徒弟用心得很,她也沒什么心思了。
“小白……”蘇塵坐下來,緊緊捏著白芷那只沒有受傷的手,仔仔細細地感受著她傳來的那一絲脈搏。
“說話要算話。”蘇塵垂眸,苦笑了一聲。
他真是瘋了。
蘇塵就這樣在方氏藥房住下了。
好在方若琳如今也消停了,知道小白有事,來過一次之后,也不敢多打擾蘇塵,看他傷心的模樣,她也無可奈何了。
只是第二天,吳大媽又登了門。
“昨兒來的小白怎么樣了?哎喲,我可是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著,如今人怎么樣了?”吳大媽還拎著點兒大白菜來了,那小二哭笑不得地道:
“吳大媽,你來還帶這些白菜來做什么?藥房可不收白菜!人多半已經沒事了,小白師父都來救她了,那可是個神仙人物,小白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我這不是來謝謝救了小白的人嘛?你說什么?小白還有個師父?”
“是啊!要不然小白怎么能醫術那么好?都是她師父教得好啊!”
“那……我還能去看看小白嘛?”吳大媽有些犯怵,都聽說這些德高望重又精通一門技藝的人不好相處,會不會嫌棄她一個老婆子來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