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蘇塵一貫磨藥的矮幾前面坐下,蘇塵看著小白低垂著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溫柔地問道:“小白,你愿意為師父做一件事嗎?”
他連夜去了天冥鎮所屬縣衙,那里有一個地方叫做崇明公館。
看著是個客棧,實際卻是從前蘇家留下來的小產業,因著實在無人問津所以名聲不大,沒有人知道它的底細,于是也就更沒有人去管它。
蘇塵去那里,想要去查魔教的底細。
可崇明公館的人卻告訴他,魔教這些年的行蹤越來越隱秘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們的風吹草動了。
自從蘇家倒臺,崇明公館就一直在注意魔教,連他們都說魔教隱匿,那就足以說明要找到他們的據點到底有多難了。
蘇塵看著小白,她緩緩抬頭,像是知道了他要做什么,靜靜地凝視他良久,才道:“師父,若是您真的想要我幫你……我也可以幫的,只是……”
“我怕如果我恢復記憶,就不認得師父了,師父也不會認我做徒弟了。”白芷說出這句話,視線頓時就又朦朧了。
蘇塵輕柔地用他微涼的手指將那淚珠擦拭去,沉沉地道:“我相信你。”
相信你,不會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他們之間這么多年的感情。
緊接著,蘇塵就用平淡到驚人的語氣,說出了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陳年往事。
魔教毀了他一家,又毀了他。
他時而發作痛不欲生的寒毒,他寂寥百年永生不死的肉身。
白芷聽著聽著,突然就能明白,為什么蘇塵一聽見她是魔教中人就直接憤恨到要把她給扔出去。
是因為他的一切苦難,源頭都來自魔教。
任誰都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恨意吧?
白芷聽完,看著蘇塵依舊平靜如水的臉色,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么長的時間,他又是怎么堅持過來的?
只是為了蟄伏起來報仇?
還是只想了此殘生?
可這么多年過去,想必當年殺他們一家的人,如今都投了好幾次胎了吧?
“師父,您既然想要小白幫你,小白便幫你。”白芷低聲道,“只是……等我想起來那一切,說不定也就不再是師父的徒弟了。”
她抓住了蘇塵的衣袖,認認真真一字一頓地道:“還請師父一定要……記得我們這些年的師徒之情。”
蘇塵緊緊地攥住了拳頭,顫聲道:“好。”
他開始檢查白芷的大腦,把脈看不出來的東西,他便用內力去查。
而此時,白芷也對圓子道:“圓子,動手吧。”
“宿主,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圓子有些不敢肯定,“到時候萬一有什么風險……”
“開始吧。”白芷直接道。
蘇塵既然那么說了,那她恢復記憶也是遲早的事。更何況如今局勢緊張,還不如先恢復記憶,日后也好做好準備。
圓子聞言,便應了聲是。
滴滴的電流音響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頭皮開始深入,一點點深入進大腦深處,便漸漸轉換成了一股令人難以承受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