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是坐車離開的,因為實驗組里,大部分人還是未感染者,他們分配到的任務,也是在外面跑外勤,配合那些出現意識置換的隊友們。
所有已經有了癥狀的人,不管是不是經歷過意識置換,都被留在了園區。
有些人,比如程成,今晚就可以出發。
更多的人還需要等,已經有不少感染者在大腦內檢測到疑似腫瘤的出現,按照一般的病程推算,他們大概都會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到一個月里,陸續加入這場全人類都在參與的陌生游戲。
和其他加入者相比,程成他們算是幸運的,背后有國家力量的支持,對3X病毒的了解,也肯定是在全世界范圍內排前的。
而且他們每天也都讀內部流通的報紙,對于意識置換者的生活可能面臨哪些困難,也有充分的準備和了解。
在坐車離開的人當中,唯一兩個確定的,已經發生過意識置換者的人,就是方一鳴和林曉。
因為他們一直保持意識置換的互鎖狀態,所以如果他們肉體不離開,是沒辦法參與下一階段的工作的。
方一鳴離開之后,宿舍就只剩下程成一個人。
方一鳴在的時候,他嫌方一鳴悶,但他人剛剛一走,程成就感覺自己心里空了一大塊。
晚上他去食堂吃飯,很不湊巧,又遇到了張有才。
嚴格來說,等他們離開后,張有才這種人,應該就屬于園區里的第三類人。
首先他的知識水平,不足以去執行任務,所以他不可能成為正式的實驗人員。
其次他的肉體,國家也不可能讓他離開園區。
最后因為他的主動配合,國家也不大可能讓他直接通過意識置換滾蛋,很大的概率,就是張有才一直在園區里過他幸福的日子,還能領著國家的津貼。
這對于曾經在偏僻農村里過了大半輩子的一個老光棍來說,這里的生活除了女人少一點,真正算是一個天堂了。
方一鳴他們討論意識置換的時候,曾經說過,首先對意識置換感覺到滿意的一批人,會主動退出意識置換的群體,成為第一批受益人。
看來張有才就是最明顯的受益人。
和他相比,程成就好比一顆剛剛入手股票就跌停的韭菜,要么現在認輸割肉離場,以陳晨的身體繼續以前的生活,要么在這場游戲里選擇繼續。
程成沒有什么胃口,勉強吃了幾口,來到張有才面前。
他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并把目光對準最近的警衛。
“隨便聊聊,”程成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對著鏡子在自言自語,而不是對著一個陌生人,“明天我就走了,有可能的話,還是多鍛煉鍛煉身體。對了,記得每過三個月去洗牙,醫生說我的牙不好,容易壞。”
張有才聽的莫名其妙,其實他可能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是程成的。
陳晨回到自己宿舍,又把屬于陳晨身體的體檢報告拿了出來,說實話,在這之前,他對陳晨的身體也是毫不在意的。
他用他的身體打架,還不止一次。刷牙也是馬馬馬虎,吃東西……說實話也沒那么注意了,基本上在食堂里也是想吃就吃。
不像之前自己健身的時候,還會算著卡路里點菜。
算起來,他跟陳晨的這具身體,其實也才剛剛磨合好。
他在體檢報告背后寫道:“不管你是誰,來到這里,住進了這副軀體,我希望你能了解,這軀體最早的主人,名叫陳晨。這身體很健康,沒有顯著的身體疼痛和疾病,所以如果你在使用期間有類似的癥狀,希望可以告訴醫生。這具身體容易著涼拉肚子,請注意保暖。”
這些詞句當然不是程成自己想的,他遠沒有這樣的覺悟。類似的措辭,都是在嚴明留給他們的工作須知里面提到的。
他在那里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概念——所有以意識置換出勤的人員,在外期間,對所有使用的身體,都要注意維護基本的健康,優先保障軀體的使用價值。
這既是對自己安全的保障,也是對整個社會負責。
他們使用這些軀體,就跟軍人要使用普通百姓的工具一樣愛惜維護,當年我軍有優秀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雖然他們不是正式的軍人,但依然是以國家的名義行使特殊職責的工作人員,所以在這方面,他們的要求都是一致的。
這些詞句,只是紀律性的要求的一部分。
但是程成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他按照工作須知做了這些工作之后,還感覺到一種陌生的快樂。
晚上,程成按照規定,吃下了安眠藥,并在躺好之后,給自己手上戴上手銬。
安眠藥的藥效很快就發作,程成很快就睡著了。
程成不知道,就在他睡著之后的一個小時,在全國人民都在慶祝新年的氛圍中,聯合國以全球主要政府,以全人類的名義,宣布整個人類現在進入緊急狀態。
各國都相應宣布了進入緊急狀態,戒嚴狀態,或者臨時的治安管制。
人類第一次以一個整體的形式承認,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