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巡過一次之后,就知道情況了。
凌晨三點50分的救助大廳,在一天中達到了最安靜的時刻。
已經幾乎看不到人娛樂了,絕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
大廳里大部分地方都是鋪了泡沫地板的,沒有嚴格的床位劃分,而且因為1樓還沒住滿,所以空間上來說是足夠的。
大多數人都是稀稀拉拉的躺著,平均間隔一兩米的距離。
為了方便睡覺,房間的燈光亮度也被調整到很小,不過在大廳中央的走道地面上,貼著很多的熒光標致,方便起夜的老人可能使用。
唯一還醒著的就是一些護工,不過也一個個躺在那里,帶著耳機刷手機,不少人自己也睡著了。
這時候,在一片熟睡的人影中,會很明顯的有人突然以完全不相稱的敏捷突然起身。
這種行為本來應該讓周圍都嚇一跳的。
但是在這里,似乎大家已經見怪不怪。
那人先是掃視自己周圍的環境,然后又看自己的身體,又伸出手來,在自己身上摸索。
然后臉上浮現出,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見的失望。
他會在原來的地方嘗試躺下來,又或者是坐著。
也許是發呆,也許是在思考。
然后周圍又會有其他的人跟他一樣。
然后他們的眼神會開始接觸。
這種接觸就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存在,這仿佛是一種發生在人群中的鏈式反應,一開始是兩個人對視,然后迅速出現了幾十個人互相對視。
這些人不僅僅互相盯著,也在盯著周圍那些沒有睡醒的人。
就像一群在雪夜中,因為饑餓而一只只從睡夢中清醒的狼群,他們僅僅靠眼神就能傳遞自己的渴望,僅僅靠觀察周圍的環境,就已經在心里下判斷能不能行動。
包括陳晨在內的13名保安。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清醒了,老年人通常都起的早,更別說這里還是完全陌生的多人環境。
自從有了意識置換后,群體性的暴力犯罪也不在少數。
固然因為戒嚴被鎮壓下去了很多,但在一些偏遠的地方還是經常能看見報道。
陳晨聽方一鳴說過一句話,暴力和性,是深深刻在人類基因里的兩種本能。
他以前不明白,現在他理解了。
暴力是會傳染的,陳晨相信,這些蘇醒的人當中,肯定是有人企圖干點事情的。
但他們本身也在權衡,自己的風險,保安的裝備,周圍的環境,可能的收益……
這是一個微妙的博弈,所有的保安也許不能清晰的理解,但是看到那些不善的眼神,他們也會本能的警惕。
幾個護工,清潔工也有點害怕的朝著保安的方向過來。
陳晨笑了一下,比較大聲的說了一句話,打破了這種隱形的對峙:“現在趕緊睡個回籠覺,說不定還能再試一次。”
原本很多坐著的人,似乎立刻躺了下去。
圍觀他們的眼神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