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的工作并不是執行這些死刑,而只是作為一名觀察員,起監督作用。
在這個房間里,像他這樣的觀察員有十五個,按照最新的條例規定,類似死刑執行的地方,需要保持最少20人在現場,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大腦記錄下這里發生的事,以確保以后進行工作回溯的時候,能夠做到互相保障。
所有被執行人都有嚴格的法律流程,包括抓捕,口供,審判,以及本人最后對審判結果的評價。
過程很快,一個批次基本上只需要十幾分鐘。
八個人送來的時候看起來都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但幾乎都是裝睡,或者說,他們企圖通過快速入眠來逃避死刑。
但事實上是做不到的,所有人的身體都有睡眠監控儀,一旦檢測到有任何入睡跡象就會通過輕微的電擊喚醒。
說起來,這種死刑床的設計靈感,說不定還跟陳晨呆過的救助站有點關系。
大部分人都是因為殺人,很多還都是連環殺手。
非受控置換讓很多人覺得這個世界可以為所欲為了,因為整個社會置換人數猛增,而且很多人的身份驗證并不精準……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非受控置換也讓過去他們可以逃避法律懲處的最大武器消失了。
陳晨感覺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曾經的三樓,不,這里比三樓更陰冷,更安靜,也更殘酷。
按理說他在這里完全不需要感覺到有任何負罪感,但事實是,一個下午過去,看著幾百具身體在他面前變成尸體,他竟然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吃完飯的時候林曉還給他打了電話:“感覺怎么樣?還行吧。”
陳晨卻沒有心情回答他了。
晚上工作繼續。
到第二天上午,他困的受不了,去休息室睡覺的時候,他在手機上看了一下數字。
一天的工作,他監督了超過1800起死刑的執行。
有些觀察員把他們看到的內容全部公開在網上,有些則沒有透露任何話。
這些都隨便,他們有的來自全國公民隨機抽取,有的來自主動申請,也有來自部分受害者家屬代表,還有來自媒體……
陳晨的身份,不過是作為金石的代表,戴桑他的一雙眼睛看。
大概是因為大腦過度的興奮,雖然感覺特別困,但他卻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有了睡意。
醒過來之后,他有一些意外的發現自己還在原地——并沒有置換。
林曉卻換了一個新的身體過來看他來了,見面的時候他正在吃飯,看到他的飯量林曉有些放心了:“看起來你精神還行,程成……他可是不像你還能睡得著覺。”
“所以我的新工作就是看這個?”
“不,不,這個只是工作須知,讓你知道現在已經進入了什么時代。”
林曉這樣描述:“所有人都覺得非受控置換是自由時代,其實這是前所未有的壓迫時代,因為人們的靈魂擠壓在了一起,連彼此的空間都不剩下了。你在晚上也許看到的是現在免費吃飯,國家發錢負責一切,但這樣做的代價是什么,很多人其實并不清楚,你看到的這些,就是代價之一。”
陳晨點點頭。
其實有些人的資料他看過,罪行真的不算嚴重,就是普通的詐騙和威脅……
但現在的現狀是,現在是國家發現的,打擊犯罪最好的時間窗口,可能過了這個窗口,3X病毒再次改變置換規則,窗口就消失了。
這也是人類從置換開始到現在,發現難得的,能夠有效清理犯罪者的機會。
要是現在不解決,把這些人留給以后……問題只會更復雜,那是更不負責任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