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風第三百次吹到石村,河畔的綠柳展開了第一枚新芽,江心走出住了半年的破廟。
他不是被太陽照醒的,而是被雨淋濕的舊棉被和饑餓雙重折磨叫醒的。
“才二月,柳樹怎么開花了?”
江心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一句,隨后他發現自己是眼花了。
他強自咽了咽發酸的唾液,緩解了一下饑餓的感覺
“已經三天沒有討到吃的了,這渝州城的人越來越不善良了,連一點吃的都不愿意施舍了。”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眼前逐漸明朗起來。
隱隱約約,他看見河面上似乎有個老者,披著蓑衣和斗笠,手持一根青竹魚竿。
老者輕輕一甩,銀白色的魚鉤在他頭頂盤旋一周,隨后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扎入水中。
“奇怪,平素里這里連個鬼都不會來,怎么今天會有人釣魚?”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肚子中的饑餓感減輕了些。
老者離江心約有二十丈距離,江心卻走了一刻鐘才來到老者面前。江心不知道覺著是自己餓急了腿軟的緣故,也沒太在意。
老者仿佛并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靜靜地盯著水中的浮子。
忽然,水面蕩起一陣漣漪,隨后又冒出幾個氣泡。
老者心神一動,嘴里念了一句:“魚為餌至,人為食來,誰都逃不掉啊!”
他將魚竿一抬,一條兩尺長的金鯉魚順水而出。
江心心神一動:“這么大條魚,都夠吃好幾頓了,不知道我向老者討要,他會不會給?”
隨后,江心就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聽到了方才被釣上來的金鯉魚開口說道:“老頭,我在水底睡得正舒服,你叫我上來干嘛?”
“小懶魚,太陽都照屁股了,你還在睡覺。”
“太陽照的是你的屁股,我在水底,太陽又照不到,快說事,不說姑奶奶繼續回去睡覺了。”
“別急嘛,我答應你爹,要給你找個貴人,這不,給你找到了嗎?”
懸在半空中的金鯉魚翻了翻魚眼,看向江心的位置,嗤了一聲:“他啊,他都要餓死了,哪里有一絲絲貴人的樣子?”
老者捋了捋銀白色微卷的胡須,笑道:“你啊你,平日里讓你多讀點書你不聽,所以還是這么膚淺,你想想,能在這渝州古地活下來的可能被餓死嗎?”
“你說是不是?小友?”
老者忽然轉過身來,饒有興味地看著江心。
江心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不明所以,眼珠子卻快速轉動起來。
老者似在等著他的回答,江心連忙躬身說道:“不瞞老人家,晚輩也是沒有辦法,在渝州城待不下去,我沒有任何本事,在渝州城根本找不到一個活命的差事,連與乞丐搶吃的和睡覺的地方都搶不過別人,只能來這沒有人破廟,勉強活命,就拿現在來說,我已經三天沒討到吃的了,現在餓的頭暈眼花呢,就在方才,晚輩還想向前輩討一條魚來吃吃。”
聞言,金鯉魚大驚失色,從空中墜落下來,在水面幻化成一個六七歲的少女,凌波而立。
她怒目而視,看著江心,狠狠道:“老頭,你是不是不安好心,想把我送給他吃了,這樣你就可以不履行對我那該死的爹的承諾了?你就不怕我跑去南海,告訴我娘?”
“死丫頭,你又拿你娘來威脅老夫,這位貴人也就是餓了,人餓急了,連上古神獸也可以吃,更何況一條魚呢?平日里讓你修煉你嫌辛苦,早晚有一天要被人捉了去吃魚肉。”
老者神情動怒,胡子被他吹的倒立起來。
江心心頭一顫:“這兩人到頂什么來歷,那小丫頭的母親居然來自南海?”
金鯉魚幻化成人形,江心自然而然把她當成了人來看待。
他暗暗記下了這個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