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現在不在巡捕房,已經朝我們這里來了,等他來了再告訴他這事。”
說完韋正云將丁力給追了出去,丁大頭一天閑的屁股疼,但他韋經理可忙得很。
因為和方艷云說好在夜未央碰頭,陳樂道還沒到下班時間就已經翹班了,此刻正開著自己的小汽車朝夜未央而去。
老九坐在位置上,他沒想著來這里干點啥,碰巧到了這里就進來了而已,滿心愁緒絕望的他,希望能讓酒精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腦。
一杯,兩杯......高濃度的烈酒被他當成白開水一般,一杯一杯灌進口中。酒液滑過喉嚨的火辣爽感,讓他一時忘卻自己的處境。
自從成為副總探長,他似乎已經好久沒這么喝過酒。
方艷云的車在夜未央外面停下,旗袍外套著黑色呢子外套的方艷云推開車門朝夜未央里面走去,這里已經漸漸熱鬧起來。
得知陳樂道還沒來,方艷云便在老位置上坐下,朝服務員要了一杯紅酒后,看著舞池中已經跳起舞的眾多身影靜靜等待。
猶記得剛到上海時,因為沒有任何親人關系可以依托,她根本找不到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若非還有石庫門那個老房子,她甚至得流落街頭。
面對燈紅酒綠,處處充滿誘惑的十里洋場上海灘,她不得不放下自己大學生的驕傲和體面,尋了一處歌舞廳當舞女,因為細膩柔美的聲音和出色的臉蛋身段,很快從普通舞女中脫穎而出,成了歌舞廳舞女的頭面。
有過羞恥,有過委屈,有過后悔,直到最后坦然接受,再然后她被邀請參加一次上海灘眾多名流齊聚的舞會,在舞會中她被馮敬堯看重,接著她就成了上海灘眾多人眼中攀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一夜間被說成是什么上海灘第一交際花,從那以后,方小姐這個稱呼就和馮先生這三個字綁到了一起。
看著舞池中的鶯歌燕舞,方艷云漸漸沉入回憶中。
離她不遠的地方,九叔紅著眼,臉也紅著,桌上擺著兩個空空的酒瓶,他瞇著眼,歌舞廳閃爍的燈光讓他不是很舒服。
離他不遠處,一個白襯衫黑馬甲的服務員時不時看他一眼。
躺在靠背上,九叔臉上是狼狽的笑容,一直被壓在心底不讓其見人的負面情緒全部涌上心頭,他想找人發泄一下。他九叔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不就是馮敬堯嗎,區區一個糟老頭子,一個碼頭扛包出身的苦力,他九叔憑什么怕他!
酒精的作用體現了出來,它能讓人盡情的發泄心中的負面情緒,九叔現在,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方,方艷云?!”
老九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看花眼。
“呵呵,馮敬堯的女人...”心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馮敬堯讓他不好過,他也馮敬堯不好過。九叔呵呵一笑,心里邪惡滋生,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朝方艷云走去。
“乓,”酒杯與酒杯之間的清脆觸碰聲響起,老九端著酒杯在方艷云對面坐下。
酒杯相碰的清脆鳴音讓方艷云回了神,看著對面渾身酒氣的九叔,方艷云細眉微蹙。
“朱探長,這里已經有人了,”方艷云忍著心間對朱潤九的厭惡,對這個常常陰陽怪氣的光頭,她很不喜歡,那色瞇瞇的眼神里存在著**裸的**。
這是最讓她厭惡的東西。
“呵呵,方小姐,你坐在這里是在等馮敬堯么?”
方艷云皺眉看著他,她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目中帶上了警惕。
這些年來,上海灘還有幾個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馮敬堯這三個字?哪怕只是虛情假意,也得稱呼馮先生才行。更別說她現在可是是馮敬堯干女兒,哪個不長眼的敢說她是馮敬堯的女人?
她厭惡九叔,但也知道九叔是個心思深沉的人。這明顯是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方艷云心中思考著,但這兩天她一直為自己的事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去關心其他事。就連今天白天鬧的沸沸揚揚杜邦丑聞,她都不知曉。
更不會知曉她今天又上了一次頭條。
“朱探長,如果你喝醉了,那你應該回去休息,而不是在這里胡言亂語。”
方艷云毫不畏懼地和九叔對視,語氣冷冷地。
“休息,呵呵,那你要跟我一起去休息么?讓我也見識見識馮敬堯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