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道不在意地笑了笑,拉過椅子坐下。
“說說,昨天遭遇了什么,讓你對工作的熱情變成了這樣。”陳樂道好整以暇地問。
見陳樂道都坐下了,一時半會趕不走,陳翰林只好說道:
“你跟我說巡捕房沒我想的那么簡單,原本我還不信,但我現在覺得你說的太輕了。”陳翰林嘆了口氣。
“沒事,說說你的感悟,”
陳翰林感覺陳樂道這態度有些輕浮,這么正經的話題,但陳樂道表現得就像在拉家常一樣。
“昨天在街道上,有個斧頭幫的人在跟一個攤販收保護費,我上去阻止,那人不僅不怕,還反過來威脅我。”
陳翰林喪氣著臉說著昨天的遭遇,昨天是他第一次正式巡街,結果現實跟他好好上了一課。
“雖然最后我用槍趕走了那人,但最后那個攤販反倒埋怨我,說我給他找麻煩。”陳翰林語氣有些低沉,攤販最后說的話讓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聽他說完,陳樂道無良地笑了笑,他想象出了昨天陳翰林的囧樣。
只能說陳翰林還是太年輕,他不知道昨天陳翰林是怎么處理那事的,但他知道如果連一個攤販都敢向一個巡捕發牢騷,那這個巡捕肯定是巡捕房的一股清流。
“然后呢?”
“還能有什么然后,我之前覺得做了巡捕就能幫助一些人,但事實并不是這樣。
流氓不怕我,我想幫助別人,但他卻認為我是在害他。我覺得當巡捕可能改變不了街道上的治安。”
陳翰有些氣餒的說,再高的心氣,再大的自信,面對**裸的現實,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驕傲的頭顱。
“那你覺得什么能改善治安,去當流氓就能改善治安了?”陳樂道話里夾槍帶棒,帶著點諷刺。
“怎么這就打算放棄了,之前你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都是北平大學的學生,你比你學長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陳樂道這一通嘲諷讓陳翰林抬起頭顱,對他怒目而視。
“別不服,許文強,你見過,他也北平大學畢業,曾經是北平大學風云人物,帶著同學搞學生運動,之后被抓進了監獄。
他來北平不到三個月,來時一無所有,但現在他已經是美華戲院和麗都歌舞廳的總經理,被馮敬堯看重,在上海灘年輕人中已經是風云人物。”
陳樂道默默搬出強哥來,給陳翰林立榜樣,沒人比強哥再合適不過。
“他替馮敬堯做事,就是助紂為虐,有什么好炫耀的,他根本就不配說自己是北平大學畢業的。”陳翰林雖然被昨天的事打擊的體無完膚,但一跟許文強對比起來,他立馬就來勁了。
雖然跟許文強接觸不多,但陳翰林不知道為啥就是對許文強就提不起好感來,更別說許文強還在替馮敬堯做事。
“呵呵,替誰做事不重要。法租界是法蘭西當年強行租借的,你現在當巡捕,那豈不也是在為法國人做事?照你的說法,這豈不是違背了國家大義,民族大義。”
“我這是為了改善租界治安,這跟許文強替馮敬堯做事豈能混為一談。”陳翰林不服,陳樂道這明明是在偷換概念。
“呵呵,那許文強當初不也是幫助過你父親嗎,若非他,或許你家不會是現在這個還算不錯的結果。”
陳翰林剛才的喪氣在跟陳樂道的爭論被沖散,看著陳樂道這強詞奪理的樣子,陳翰林氣急卻是毫無辦法。
陳樂道這時卻是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搖了搖頭,道:
“替誰做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做的什么事,我覺得你把目光放在這里,不如想想為什么許文強能在美華出頭,而你卻連個巡捕都干不好。”
雖然都姓陳,但陳樂道打擊起陳翰林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
“如果說這一點點小小的挫折你都頂不住,那我覺得你或許確實不適合干巡捕,改善治安這種事,可不是一件隨口說說就干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