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神色認真地看著宋杰,宋杰剛才一句話說進了他們心里。那就是他們在夜未央的生活。
他們中以前有干苦力的,有當車夫的,甚至有搞點小偷小摸混跡街頭的。
進了夜未央后,所有人的生活都迎來天翻地覆的改變,不用再干什么臟活苦活,每天要么在夜未央站站大門,要么就干個服務員。工作輕松體面不說,工資之高還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敢想過的。
而且還教認字!
這種幸福生活,以前也就只有夢里才有。雖然認字很難。
誰對自己好,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夜未央的生活,他們在全上海灘,就別想找出第二個來。
作為底層百姓,所求不過吃飽穿暖,但實質上想做到這點都很難,他們這些人中,有些在進夜未央之前甚至連曾經丁力的生活都不如。
因此心中對現在在夜未央的生活,十分滿足,更因為陳樂道待下面的人都很優厚,一個個對夜未央都有很高的歸屬感。
他們以前吃不飽,現在夜未央讓他們一家老小都吃撐,他們穿不暖,夜未央讓他們一年四季都能有新衣穿。挨餓受凍的日子一去不返。
更別說老板陳樂道時不時還會給他們搞點小活動,給一些表現不錯的員工發點獎金禮品之類的東西。
這種好到沒朋友的工作,親到沒親人的老板,哪還能找第二個??
陳樂道一直都在想著搞點什么手段才能讓下面的人對夜未央產生認同感、歸屬感,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就是叫這些人立馬跟著他去送死,這些人都不帶猶豫的。
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沒經歷過真正底層的生活,很難理解這些人的心思。
畢竟這時代的人,是給個窩窩頭,就可以跟著你鬧革命的。
“杰哥,你放心吧,老板對我們怎么樣,大家心里都有數,就是我們上刀山下火海,咱都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宋杰說完后,其中一人挑頭說道,
“好,是條漢子。”宋杰看了那人一眼。
“前兩天報紙上登的那個法國佬,叫杜邦,今天要帶著咱們老祖宗留給咱們的寶貝回他老什子法蘭西去。老板說了,咱們老祖宗的傳下來的寶貝就只能留在咱們自己的土地上。
所以,一會咱們要去干掉那法國佬,把咱老祖宗的寶貝都搶回來!”宋杰將陳樂道之前對他說的話說了一遍,老板說了,殺人前找個理由,這叫師出有名!
雖然他阿杰認為這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老板說的話就是道理,肯定是不會錯的。
宋杰大老粗一個,想讓他懂什么大義有點困難,畢竟是當過逃兵,干過殺手的人,什么大是大非,在他眼里就是狗屁!
只要是老板說的話,就是對的!
這是韋正云偷偷給他說過的一句話,宋杰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于是牢記心中。
“干他丫的,那些外國鬼子可恨的很!”宋杰話音剛落,又有人響應。
手往下壓了壓,宋杰表示自己話還沒有說完。
“咱們是要去干外國佬,不能讓人認出來給夜未央和老板帶去麻煩,所以,一會行動的時候,所有人都給我把面巾戴好。”宋杰拿出一條黑色的三角巾說道。
“都檢查檢查,不要給拿漏了,今天這事誰要敢鬧出點幺蛾子,都不用老板知道,我就先把他收拾了。”
宋杰又是七雜八雜說了一大通,這跟他平日在陳樂道面前寡言少語的形象不太符合。或許是陳樂道事前多次囑咐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陳樂道對這次的事確實比較看重,這是夜未央成立以來他第一次對人出手,這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若非對付的人是杜邦,他和杜邦之前又有恩怨,擔心杜邦出事這天自己不在巡捕房會惹人生疑,他就親自帶隊了。
“出發!”見所有人都準備好,宋杰大手一揮,一行十人上了兩輛汽車。
這車還是陳樂道剛讓韋正云給夜未央新添的,之前那兩三輛車,有些不夠用了。
車子沒去十六鋪碼頭,那里是馮敬堯的地盤,宋杰擔心在那里動手會暴露身份,同時也擔心到時候馮氏商會的人出手干預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