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診所,周明先拿著已經過期的申報報紙,眉頭皺著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時不時眨動,眼里泛著沉思的光。
呂奉在另一邊翹著二郎腿坐著,手里捧著本《傷寒雜病論》漫不經心。旁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書上。因為他時不時就會抬眼瞄一眼周明先。見周明先坐在那發呆,才又垂下腦袋,讓目光在書本上停留一小會兒,然后再重復上面的舉動。
周明先很惱火。呂奉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尤其是這兩天陳樂道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這事變得讓他更難以抉擇。
周明先手中報紙正是附有丁力扇盛旦巴掌照片的申報,這張報紙他已經握在手中兩天,這兩天他操碎了一個“老父親”的才有的心。
“姐夫,這張報紙你都拿著看兩天了,你想什么呢?”章小君從周明先身旁走過,見他手中還拿著那張報紙,忍不住出口問道。
不就是那家伙手下的人扇了那個什么盛家的人一巴掌嗎,這事有這么好看?章小君對自己姐夫的行為表示費解。
就連姐姐給姐夫寫的信,姐夫都沒有看過兩天呢!
章小君在心中翻開自己的《小章日記素材書》,默默記下此事,晚上的日記有素材了。給姐姐的信,也有素材了!某年輕姑娘嘴角微微翹出一抹弧度。
“啊,噢,沒什么。”周明先從沉思中驚醒,隨口道。將手中的報紙放在了柜臺上。
章小君狐疑地打量姐夫一眼,總感覺姐夫好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搖了搖頭腦袋,章小君不解地走開。
呂奉合上《傷寒雜病論》,拿著書走到周明先柜臺前,手指關節磕了磕柜臺,清脆的聲音響起。
“你想好了沒,這事宜早不宜遲。這小子的影響力你現在也看到了,打了盛家的人,也就只是登上個報紙,連盛家人都拿他沒辦法。他在上海灘的影響力,可是與日俱增啊。”呂奉感慨似的說道。
周明先心煩意亂地搖搖頭,他正煩著這事呢。
“你要真不想安排小君去陳樂道手下,那我們就考慮另外安排個人去。陳樂道未來在上海灘的地位幾乎是可以看得見的,我們得早做準備。”呂奉提醒說道。
陳樂道那里肯定是需要安排人去爭取的,即使屁股只是稍微往他們這邊歪一點,有時也能起到不小的效果。
周明先要真不想安排章小君去陳樂道手下,呂奉也不想讓周明先為難。但肯定是需要另外安排一個人去的。只是可惜,小君如果在陳樂道手下做事,應該是最安全的。
這年頭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工作崗位”,那可真不是容易事。
周明先擺擺頭,突然深吸一口氣:“不用了,就安排小君去。”他終于有了決定。
其他人潛伏的地方是國黨內部,是警察局,是各種更加危險的地方。他豈能因為擔心章小君,就在這里猶豫不決。這是對他其他同志的不負責任。
“真決定了?”呂奉訝異周明先怎么突然就下了決定。這和之前的猶豫反差可有些大。呂奉猜想中,即使周明先做出決定,也應該擔心這擔心那的跟他在這里商討半天才徹底拿定主意。
“決定了,我去和小君說這事。”周明先說完不再猶豫,直接起身朝里間走去。
呂奉在背后看著周明先背影,心中卻是嘆了口氣。“希望陳樂道那臭小子別把主意打到小君頭上才好。”
別看呂奉在勸說周明先時一套一套的,實則內心也沒多少譜。想到章小君可能淪陷在陳樂道對女性的甜言蜜語中,呂奉就打了個寒顫。這事要是讓章姐知道了。自己非得被剝一層皮不可。
“讓我潛伏在陳樂道身邊?”章小君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玩笑他媽給玩笑開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