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遙夫人憐愛地撫著他的黑發,倏地,她的眸光定格在陸遲意身上磨蹭得起皺了的袍子上,她眼底的笑微收,只余幾分涼意。
這樣的神色變化,埋在娘親懷里討乖的陸遲意看不到,他只能聽見娘親用那與往常沒什么不同的語調問道:“意兒今日去了哪兒玩?”
聽見這問話,陸遲意心下警鈴大作,忙從池遙夫人的懷里掙脫出來,撒嬌地道:“娘親,意兒沒有去哪里玩,意兒一直在學……”
他本不想承認自己同重花意欲跑出宮門去,反正春姑姑這般疼他,肯定會給他打掩護的,可池遙夫人的目光一寸寸冷凝了下來,敏銳察覺到母親變化的小胖公子立即閉上了嘴。
“娘——”
陸遲意見撒嬌無法,只得委委屈屈地認了:“孩兒這不是覺得整日在這宮中實在太無趣了,我又并非是要跑出魔域去,只出宮去玩為何也是不行……”
可面對他的委屈,池遙夫人仍舊板起了臉:“娘與你說過多少次?你是你父王最寵愛的小公子,那宮外居心叵測之人何其之多,各個都想踩著你父王上位!他們最直接的手段便是從你下手啊。”
“想想近些年來你父王的如履薄冰,意兒,難道你不該居安思危,好好在宮中學好本領,將來坐上魔尊那個位子時,不再受人處處掣肘嗎?”
“當魔尊……”
陸遲意愣愣的:“可是、可是哥哥不是已經被立為了少主,魔族將來理應是他……”
也不知是那句話觸動了池遙夫人,她面色一冷,厲聲呵斥:“住口!”
“你哪來的什么哥哥?”池遙夫人越說神色便越激動:“本宮從來都只生了你一個,陸隱笑算什么東西,也敢與我的孩子相提并論?!”
陸遲意完全呆住了。
他說不出話來,明明重花偷偷告訴過他,他有個不受寵愛的少主哥哥,那是同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可娘親……現在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呢?
萬一被哥哥聽見了,他該有多難過?
未等陸遲意再說些什么補救,池遙夫人便蹲下了身子來,染了蔻紅的指尖死死地捏著他的肩,她的語氣又恢復了從前的溫柔,只是那隱有瘋狂的神情有些出賣了她。
“意兒,聽娘說。”
池遙夫人眼睫一眨,忽然垂淚:“陸隱笑與你根本就不是親兄弟,他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東西!你要信娘親的話,萬不能聽了旁人的挑撥之言,娘知道,你都是被一些壞蹄子所累,才這般淘氣和叛逆……”
被她攬入懷中,輕輕撫順著發間,陸遲意忽然覺得困意襲來,聽見池遙夫人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話,他本想為重花辯駁,但意識卻漸漸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陸遲意只來得及呢喃一句:“娘親,別……”
別責罰重花,也別這樣說哥哥。
……
搞了半天,姜芙才從菁菁的口中打聽到,原來昨日阿染的臉色那般的不好看,是因為柳柳與北宮的人暗報阿染與郁澤君來往過甚,這才引得那邊派了人過來探聽消息。
了解真相后的姜芙有些啞然,難怪,昨日不過是她與郁澤君第一次碰面,就被人監視了。
還有她告知阿染這事時,他面色也沒有什么異樣,原來他早便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