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阿染心中不郁的祝已,率先一步上前,他用余光不動聲色地瞥了那些垂著腦袋當了鵪鶉的大臣們一眼,這才揖禮接著道:“屬下早在宮外有所耳聞,良忱君的功績,可是被外頭的百姓口**贊,說是他當屬第二個信陽君呢……”
黑衣侍衛微垂著頭,低斂著眉目說著話,話音剛落,他便被一道憤怒而驚切的聲音所指控:“祝已!你莫要信口雌黃!別以為我們不知曉你說這話,存的是什么心思!”
這道指責的聲音落下后,后面接連而起的罵聲、喊冤聲如潮水般奔涌翻騰。
“不過一介低劣的下屬,竟敢惡意污蔑堂堂魔君……”
“少主,您可要替大家做主!祝已此人用心不軌,怎能安置在尊上跟前照看?”
“臣提議,將祝已這等小人革官處理,并施以小懲為誡,方能以安諸位魔君之心啊……”
這些人,話里話外,無不意外都是在替那良忱君說話,更有甚者,還刻意無視了阿染先前的言辭,甚至說出“安撫眾位魔君”的話來。
眸色陰沉沉地看著下面一片的人群,他們皆束冠戴帽,說到什么時,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橫飛,看似言語激憤的模樣,實則一顆顆的心早就偏到了大殿外頭去了!
他費盡苦心將陸修然拉下馬,以凌厲的手腕收服數位魔君,身坐這高位之上,卻仍舊是難逃這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心險惡。
“都給孤滾出去!誰敢再多言一句,祝已,給孤砍了他的腦袋,扒了他的皮!”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
“……少主。”
走在冷風瑟瑟的路道上,地面少許的積雪,已然被底下的侍女們清理得干凈。
少年垂眸看著腳下的路,整齊,綿長,卻像他內心那般地空洞。
黑衣侍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可要屬下將郁澤君傳進宮來?”
“傳他做甚。”
少年的音色清冷,被風一吹,仿若空蕩蕩的風聲:“幾次三番地要他從府邸中進宮來,怕是孤沒膩,他都要在背地里嫌孤煩了。”
祝已一時無言。
他本就性子清冷,不愛與人交流,此時更想不出什么寬撫的話來,唯一能想到的找郁澤君,也被阿染這般回絕,一時之間,他當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您若要出宮去,屬下這便……”糾結之下,祝已根據少年踱遠的步伐,絞盡腦汁地想出這么一句,但不等他說完,便被阿染打斷。
“你先退下罷,若是無聊,便去南宮給孤盯著陸修然和李池遙。”
少年冷聲地放下這么一句,步子漸漸邁得闊大,他那著了一身赤褚色常服的身影,在被堵得啞然無聲的祝已眼中,逐漸化作一抹黑點。
看著那離去的身影,遠沒有從前的生氣,祝已微皺著眉,他罕見地嘆了口氣。
自打那位姜姑娘走后,少主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愈發低沉,今日不過遇上了那些臣子多嘴幾句,便又是這番渾身散發陰森森沉冷冷的氣息。
目送著人離去,祝已轉身往南宮走去。
這魔宮,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