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顯然不佳,少年在她身后頭亦步亦趨地跟著,乖巧地沒有出聲煩擾姜芙。
心里頭堵著一口替原主憤憤不平的氣兒,姜芙整個人都是懨懨的,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步入碧丹峰,如今已至夏季,山林間的蟬聲起伏,聒噪得很。
姜芙閑閑地將眸光一掃,就將這碧丹峰的景色盡收眼底,到底是玄天宗被喻為藥峰的地方,一進來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柏金花,這是煉制基礎丹藥必備的一種藥材。
或許是被這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花田給勾起了回憶,姜芙的腦海里竟浮現出了一個三五歲的女童身影,她在一片金色的花叢中撲著蝶子,嬉嬉笑笑的聲音散出去老遠,玩得累了她就摘下好幾朵金色的花,擋住被陽光照著的小臉,這花一朵就有她的臉龐子那么大,小身子往下一躺,就壓壞了一小片的花叢……
姜芙絲毫不意外,這三五歲的女童應該就是原主,資料中沒有細數原主在被丹陽長老收為親傳弟子之前的事,但從原主的記憶里窺探到的這些,可以看得出來,被丹陽長老帶到玄天宗后,還不曾接觸過許多人情世故的原主,是天真又爛漫的。
姜芙剛收了思緒,便聽身后又傳來一聲帶著微微喘氣的聲音:“……師妹?”
這聲音姜芙熟悉。
她回過身去,對方一身規整到沒有一絲褶皺的弟子服,肩袖上是熟悉的蓮花紋樣,一支木簪將她的黑發束得一絲不茍。
這人就是當初姜芙“一氣之下”說出脫離宗門的話時,站在她對面那群人中為首的那位——丹陽長老的大徒弟、原主的大師姐李清渺。
只是,和當初姜芙憤而下山時,她一臉的指責神情不同,此時的這位大師姐,居然面上帶了愧疚、自責還有躊躇不決的復雜情緒,似乎是在醞釀著該怎么與姜芙說抱歉的話。
“師姐。”
怔了片刻,姜芙還是訥訥地喊出了這么一句,畢竟她還要在這兒待到仙魔大戰爆發,如果真的如之前她所說的那樣“脫離宗門”,豈不是沒有理由繼續在玄天宗待下去了?
而且,原主的這位大師姐,其實倒是也沒有什么壞心眼的人,只是她自幼被教導循規守矩,為人太過古板正直了,自然看不慣能和師父隨意撒嬌、處處惹禍沒個正形的原主了。
聽見姜芙肯這么喊她,自剛才聽見姜芙回來的消息就一路趕回來的李清渺,終于有些沒忍住,眼眶濕潤了。
李清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好……師姐帶你去看師父,他老人家真的太想你了,不過也幸好師妹回來得巧,否則明日師父就要閉關了你便瞧不見了……對了,派下山去的畫稿你可是瞧見了?”
姜芙搖搖頭,腳下的步子也不覺快了些。
她回玄天宗的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哪里有關注到那些畫稿?就是不知道阿染瞧見沒有,對了阿染……
這個念頭將將落下,姜芙慌忙扭頭去尋人,可還沒看幾眼,自己的手就被一只帶了些涼意的大手給握住了——少年就跟在她旁邊,落后了半步,靜靜看她沉思,聽她和這個師姐“敘舊”。
姜芙輕噓一口氣,李清渺這才注意到,久違歸來的師妹身邊居然站了個眉眼如畫的少年郎,看著兩人心照不宣就有的默契,李清渺自然是微微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