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當空,是個圓月,月光將整個院內照亮,李元嬰站在院子中央,不斷拍打著院中央的青石墩,狀若瘋魔。
一掌,一掌,又一掌,一掌比一掌重。
連著打了青石墩二百多下,李元嬰停了下來,深呼吸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心中怨氣,怒火,悲痛,惡氣仿佛隨著這口氣息的離去而離開李元嬰的內心。
喘了幾口氣后,李元嬰一臉平靜的坐在青石墩上,閉眼修養,似睡非睡。
此時的青石墩被李元嬰狂拍二百多下,被打入地底兩寸多,下方的土石被壓縮的如鋼鐵般堅硬。
“徹底沒家了!長輩在則家還在,長輩亡,就成了真正的孤兒,從此漂泊四方……”
“唉……”
“還有這,潛龍,勿用!”
原本李元嬰打算在李老漢死后,帶著李蓉離開盧家,奴仆怎么能是長久之計!
李元嬰是穿越人士,又有天生神力,真正的心高氣傲,走投無路當奴仆也就罷了,如今明明能外出闖蕩,自食其力,還要給人當奴仆,穿越者也是要臉的!
但一想到李老漢最后的囑托,李元嬰明白,這是李老漢想讓他茍著,直到真正能化龍飛升,勢不可擋的時候再行動!
“罷了,就再待幾年,到妹兒快要找婆家的時候,這就必須離開!”
奴仆成婚基本也是找個奴仆,生下的娃也是奴仆,李元嬰怎么能忍得了,自己親妹真正陷入火坑!
即使有幸被主人家看中,那也只能算個姬妾,甚至連妾也算不上,也許能當個通房丫鬟,但更多的丫鬟連名分也沒有!
這就是現實,奴仆如同牲口一樣低賤!
坐了一夜,想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李元嬰走進屋內,為李老漢換上準備好的壽衣,為李老漢擦拭了臉龐,手腳。
……
昨天早早睡去的李蓉已經蘇醒,醒來就趕忙跑到李老漢的屋子里來看望李老漢。
見已經穿好壽衣的李老漢平靜的躺在床上,而李元嬰卻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李蓉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問道:
“哥,爺爺他……”
李元嬰扭頭看向小臉已經拖下去的李蓉,心中不是滋味,如今李蓉才九歲而已,就要承擔親人近乎死絕的悲痛。
聽到李蓉的詢問,李元嬰沒有想要隱瞞,李蓉不是傻子,再說,這個世界傻白甜是活不下去的,唯有面對殘酷還能堅強面對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
“死了!”
“你去看看爺爺吧!”
聽到李元嬰肯定的回答,本來故作堅強的李蓉一下子崩潰了,嚎啕大哭,死亡意味著什么,李蓉是知道的。
待李蓉止住了哭泣,李元嬰背起李老漢,帶著李蓉準備遵守李老漢的囑托,將其葬在亂葬崗。
出盧城的時候,李元嬰向守衛的管事報備,奴仆死了,這是需要報備的。
管事也不太想多管閑事,只是簡單查看,就知道這是病死的,如實記錄后,就放李元嬰兩人離去。
只是讓守衛與管事驚奇的是,李元嬰這般年紀居然能背動死人,要知道,即使病死的人雖然消瘦了很多,但背起來的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死沉死沉的,這就是死物與活物的區別。
出了盧城,李元嬰直奔亂葬崗。
亂葬崗在徐州城城南,南屬火地,官府將亂葬崗安扎在城南,是希望可以以火氣鎮壓邪魅!
背著李老漢,李元嬰并不吃力,但李蓉卻不行,一路上歇了又歇,期間還是李元嬰拎起李蓉走了幾段路程。
到了亂葬崗,李元嬰看著四周樹木的綠芽已經長起來了,心情越發沉重。
亂葬崗不是想象的的那樣尸骨遍地,而是一個又一個土包,有大土包,也有小土包,土包上面覆蓋著新長出的青嫩,也有老去干枯的雜草。
完全就是一片荒地!
李元嬰背著李老漢在周圍找了一片較為平坦的土地,將李老漢放下。
拿起來時攜帶的鐵鍬,李元嬰對著旁邊一片空地狠狠地鏟了起來。
“但愿里面沒有埋的人,即使把你挖出來,也不要怪我了!”
李元嬰力大無窮,仿佛一個人形挖掘機,一鍬就是一大塊土,鐵鍬被李元嬰舞的起飛,不一會就挖出了一個一人長的深坑。
期間挖出一個骷髏頭與一條斷臂,李元嬰嘆了口氣,連說了幾聲抱歉后,又繼續開挖。
這個選址已經離亂葬崗中央很遠了,完全是邊緣地帶,但依舊能挖出尸骨可見亂葬崗真的是名副其實。
挖好坑后,李元嬰將李老漢放了進去,轉而又在旁邊挖了一個小坑,將這露出的骸骨重新填埋。
“妹兒,最后看一眼吧,一會就要填埋了!”
李元嬰拍拍李蓉的后背沉聲說道。
李蓉看著躺在深坑中的李老漢,本就紅腫的雙眼又流出淚水,很快就由小聲哭泣變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