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鎮和眾多朱家宿老被東廠差押著走出朱府的那一刻,整個建陽都是死寂一片,所有百姓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眼中也只有不可置信
對于建陽所有的百姓來說,朱家就是建陽的天;朱家就是建陽的皇帝,便是朝廷派下來的縣令在朱家面前也只能執弟子之禮。
可是今日,天塌了
而離朱府不遠的建陽縣縣衙中,縣令丁惟看著曹毅一行人身影漸漸消失在城門口,眼神復雜無比。
對于他來說,被發配到建陽當縣令,是人生之中最大的不幸,在別的縣城當縣令,那就是一縣地位最高之人,在縣城之中,可謂一言九鼎。
可是在建陽之中,他卻是地位最低的,任何一個朱家子弟的地位都比他高,更慘的是,但凡朱家子弟有違法亂紀的行為,他還得給對方擦屁股,這些年來,政績沒有,好名聲也沒有,相比于一方縣尊,他更像是朱家的仆從
不過在建陽當縣令雖說沒地位,但也不是沒好處,他的兒子就憑借著這層關系拜在了一個朱家宿老的門下,如今已經成為了進士,雖然不是一甲的進士及第,只是三甲的同進士,但是前途也算光明了。
所以對于朱家的倒霉,他也是心情復雜,一方面是快意,一方面則是擔憂,朱家倒了,說不定會牽連到他的兒子。
另一邊,在曹毅離開建陽后,數快馬從朱府中離開,奔向了各方。
臺灣,北港。
此時顏思齊和鄭芝龍等人再次齊聚一堂,只不過此時聚義堂中的氣氛異常的低沉,所有人都被鄭芝龍所帶回來的消息鎮住了
“大哥,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鄭芝龍沉聲道,說實在的,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如今他們所有的要害都被曹毅握在手里,可謂是生死持于他人之手。
“諸位兄弟怎么看”
顏思齊嘆息道“我們是服軟還是反抗”
對于顏思齊的問話,所有人都沉默無言,哪怕陳衷紀這個軍師也是沉默無言
這個世界上,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計謀還有發揮作用的余地,可是當實力相差懸殊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計謀只是笑話罷了
如今曹毅的實力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了,雖然他們手下有上百萬海盜,但是這百萬海盜成全了他們,卻也限制了他們。
百萬海盜加上他們的家眷,一百多萬人的衣食住行是一筆龐大的資源,縱使他們現在有臺灣這座根據地,糧食基本上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但是其它東西就不行了。
一旦失去了大陸的資源,他們必然會衰落下去,在這弱肉強食的海上,一旦表現出虛弱之色,各地的海盜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兇獸一樣撲上來,將他們肢解掉
“大哥,如果服軟的話,我們會有什么下場”
沉默了許久后,陳衷紀開口問道。
反抗他們是沒能力反抗的了,一旦失去了海貿生意,他們連手下的人馬都無法養活,靠搶劫的話,一方面是搶不到那么多,另一方面,能夠在海上混得開的,就沒有簡單的,大部分都和東南三省的豪門士族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搶一兩次的話,人家也就忍了,可要是搶個不停,真當人家沒脾氣不成
到時候曹毅都不用出手,那些豪門士族就能夠撕碎他們
“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獲得個官身,安享晚年,運氣不好的話”
顏思齊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而其他人則是心一沉,雖然顏思齊沒說出來,但是他們都知道,運氣不好的話,他們就可以下海喂魚了
“大哥,我們何必怕他一個東廠督主,海上是我們的天下,大不了我們聯合那些豪門士紳跟他拼了”
劉香佬惱怒道,對于曹毅,他本就十分看不慣,一個閹人囂張什么
對于劉香佬的話,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也就沒有理會他,他們二十八人中,基本上都是經商出身,只有劉香佬是純粹的海盜出身,所以劉香佬的話,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