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一舔一了一舔一嘴唇,嘴唇很紅:“你把它蒸熟了給我吃。”
馬英豪啞然失笑,隨即輕聲說道:“人到底是比蛇有趣。”
劉平常年不會大喜大悲,即便是被馬英豪鎖在一缸冰冷的血水里了,他也并不恐慌憤怒,只是腸胃不舒服,想要吃點一溫一一熱的飲食。他知道馬英豪不會善罷甘休,其實他不說,是為了所有人好,但是自作孽不可活,眼看著有人偏要往死路里走,他也沒辦法。
馬英豪沒有接受他的死蛇,拄著手杖自顧自的離去了。他索然無味的松手向下沉去,不能總在水里泡著了,他想,他得設法逃生。
可還沒等他想出眉目,房門一開,馬英豪拎著一串小鑰匙又回來了。伸手開了房內電燈,他用手杖從角落中撥出一只小板凳,然后站在玻璃缸前,饒有興味的審視著他。
劉平和他對視片刻,忽然撈起一條死蛇,作勢又要向上浮出一水面。馬英豪微笑著搖頭擺手:“不必不必,如果你肯和我合作,難道還怕我沒有東西給你吃嗎?”
劉平依稀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但是不肯回答。
馬英豪知道小柳治在天亮之后一定會來,而他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劉平。小柳治如果知道了真相,也許就會把劉平送去軍部的秘密研究所里,而他又怎能和軍部抗衡?
所以趕在小柳治到來之前,他得放出劉平。橫豎是放,不如順便講講條件。很可惜,他想,老二老三先撿到了他,他就成了老二老三的人;如果當初在上海遇到他的是自己,自己現在就無需使用種種招數一逼一供了。他真的只是個無廟可歸的落魄和尚嗎?顯然不是,要么是老二老三聯合起來欺騙自己;要么就是老二老三也受了他的騙。
劉平站在了水中,一手向前扶著玻璃缸壁,一手攥著半條斑斕死蛇,表情有點茫然,仿佛隨時預備著向上竄。忽然掄起死蛇輕輕一一抽一玻璃,他垂下頭做了個深吸氣的動作。當然沒有空氣讓他吸,但他的腹部的確是凹陷了,蒼白皮膚下顯露出根根肋骨的形狀,可見他肚子里真是沒了食。
抬手拍拍自己的癟肚皮,他歪著腦袋望向馬英豪,一切盡在不言中,還是要吃要喝。
馬英豪笑了,一邊笑一邊踩上小板凳,很費勁的去開鎖。
當最后一枚小鎖頭也被除下后,不用馬英豪再出手,劉平自己向上一頭頂起鐵絲網,雙手扒住了玻璃缸沿。身一體貼上滑一溜溜的缸壁,他蜿蜒蠕一動著向上攀爬。皮膚摩一擦玻璃,發出刺耳聲音,馬英豪眼看他越爬越高,末了將一條水一淋一淋的長一腿從缸內甩出來,他已經趴在了窄一窄的缸沿上。
不動聲色的斜出一眼,劉平見馬英豪正在下方眼睜睜的注視自己。馬英豪讓他在海水中吃了一夜苦頭,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壞主意。
他打算從天而降,把馬英豪砸個七葷八素,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報復。再次把眼珠瞟向對方,他驟然做了個失手的勢子,張牙舞爪的從缸沿翻落而下,一屁一股拍向了馬英豪的頭臉。馬英豪當他無所不能,正在欣賞他的靈動體態,不料他竟然也會失誤。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馬英豪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只覺眼前一黑,已然被他砸了個仰面朝天。
在熬過后腦勺的劇痛之后,馬英豪睜開眼睛愣了一下,隨即揚起雙手,惡狠狠的把騎在自己臉上的劉平推出老遠。劉平軟一綿綿的不反抗,緊閉雙眼蜷縮成了一一團一。而馬英豪爬起來站穩了,一邊用袖子抹臉,一邊怒問:“你是怎么回事?”
劉平哼哼的不說話,因為馬英豪的鷹鉤鼻子硌了他的蛋。他弄巧成拙,此刻疼得發昏。
馬英豪隨即拉開一房門,伸手向外一指:“自己出去!只要你肯乖乖的聽話,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劉平長長的呻一吟了一聲,感覺自己的蛋都要碎了。哭喪著臉爬起來,他扶著墻慢慢的往外走,心中很想要一點一溫一柔的關懷,可惜他如今僅有的好朋友,賽維和勝伊,都遠在百里之外的北京;而且即便他們全在身邊,恐怕也不會做出關懷的舉動。
馬英豪不給他衣服穿,怕他打扮的有人樣了,會動心作怪,伺機逃竄。把他帶到一樓的小餐廳里,他先讓劉平光著屁一股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靠著桌子站穩了,居高臨下的問道:“說吧,有什么說什么。說清楚了,就讓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