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仿佛就發生在所有人的腦海心窩里,煤油燈的火苗全凌一亂了,巨響幾乎震得人嘔出鮮血。鐵門受了氣流的鼓動,單薄的一道銅鎖當場斷裂。而灰頭土臉的香川武夫一頭扎進室內,用日本話嚷道:“撤退,撤退,到地面去!蛇來了!”
此言一出,無論聽懂聽不懂的統一起了立,然后也無須多問,眾人一窩蜂的全涌了出去。一名渾身是血的日本士兵站在主干道上,正在用撬棍拼命去撬一只木箱。喀嚓一聲木條斷裂,士兵伸手進箱摸出手雷,哆嗦著打開保險,用力在墻上一磕,隨即沒頭沒腦的向前擲去。
賽維腿都軟一了,可是看清了士兵的動作————打開保險,再磕一下。看清之后她一把拽住勝伊,撒腿就跑,跑了幾步之后回了頭,又把劉平也扯到了身邊。她瘦而強硬的向前蠻頂,面目猙獰,氣沖如牛。滾一燙的氣流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著岔道里的人,她寸步難行的在士兵之中移動,兩只手不能兼顧了,她不假思索的松開了劉平,專門拉扯勝伊。
一鼓作氣的,她把爛泥一樣的勝伊先推上了地面。冰冷的空氣撲在她赤紅的臉上,她像猴子一樣隨即攀援而上。下面有人托舉了她,手很有勁,手指蒼白,是劉平。
賽維沒有回頭,上了地面之后見勝伊還癱在地上,就俯下一身拼了命的推他踢他,當他是個鋪蓋卷,一路讓他滾出老遠。勝伊屁用沒有,說他是一浪一蹄子都是抬舉了他,他都不如一般的好一娘一們兒堅強;但是賽維得先顧著他,他安全了,她才能騰出心思去看劉平。
好在劉平是不勞她費心的。她剛一出洞,劉平就一屁一股拱開小柳治,搭著鐵梯竄上去了。
當最后一名活士兵逃出地堡之后,香川武夫在飄飄揚揚的大雪之中,干脆利落的鎖上了入口鐵門。
劉平卻是想起了一個人:“白琉璃還在里面!”
香川武夫滿頭滿臉都是硝煙塵土:“他沒有用,不要管他!”
劉平也沒有重新入洞的打算,但是想到白琉璃可能會死,他忽然感覺很難過。
“地堡還有其它入口嗎?”他問香川武夫。
香川武夫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答非所問的告訴他:“里面應該不會燃起大火,因為缺乏燃料。”
處處都是水泥墻和大鐵門,并且鐵門全部緊閉,的確是缺乏燃料。
香川武夫又道:“天亮之后再派人進去,今夜我們該做的,就是不要凍死!
半山腰生起了幾堆火,一群人本來就接連幾天沒有洗臉,如今加上煙熏火燎,越發有了鳩形鵠面的意思。兩名日本兵死在了方才的混亂防御之中,加上金子純和馬俊杰,他們出師未捷,先丟一了四條一性一命。
賽維從兜里摸出一條小手絹,用雪水浸一濕了,自己托在手上擦了擦臉,又扭頭給勝伊抹拭了眼睛。勝伊怏怏的半閉著眼,任她抹拭。劉平則是守在一旁,希望賽維也給自己擦一擦。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一直等到賽維把手帕扔到面前的雪上,等到手帕凍成薄薄的一片。患難見真情,賽維是有真情的,不過全傾注在勝伊身上。非得到了太平時節,才能勻出心思去一愛一劉平。
天上飄著鵝毛大雪,幸好沒有起風。劉平訕訕的垂下頭,被大雪覆蓋成了一只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