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入南千住町的一條逼仄的小巷子,蛭本空在最里一間的房屋前停了下來。
和很多人想象的東京人都住著一個小院加三層樓的一戶建建筑不同,蛭本家住的是戰后重建風格的兩層平屋,第二層還只是個閣樓,車庫是沒有的,但有個小庫房能放開自行車。
門牌上的蛭本二字也已經風化脫落,蛭本各少了一部分,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住的一家是叫‘蟲木’。
“像藥材名一樣。”
瞥了眼門牌,蛭本空敲了敲房門:“開門,是我。”
房間門是從里面反鎖上的,所以用鑰匙從外面也打不開。
等了三十秒鐘,依然沒有人開門,但蛭本空知道,‘義母’肯定正從貓眼后觀察著外面。
不過平常都是等十幾秒就有開門的動靜,這次怎么這么慢。
在確認了外面是熟悉的蛭本空的面孔后,她方才打開反鎖著的房門。
不光是房門反鎖那么簡單,還有門鏈門閂反鎖。
這么多道反鎖措施,這要是哪天室內起火了,不是在開門時被火燒死就是嗆死了。
一瀨映子將拖鞋工整的擺放到玄關處,小心翼翼的道:“你,你,你回來了啊,空……”
“嗯。”
將外套掛在衣架上,蛭本空瞥了眼這個便宜義母。
這個便宜義母,今天怪怪的。
雖然她平常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但今天格外的怪,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學生。
“我,我做好晚飯了,一一一起來吃吧。”
一瀨映子姣好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好。”
面對這個原主的義母,蛭本空也很無奈。
按理來說,日本女性出嫁后自然要隨夫姓,但一瀨映子還沒來得及登記改姓,蛭本空的父親就撒手人寰。
不過按照那人渣父親的秉性,估計也沒想著正兒八經登記改姓這回事,全當一瀨映子這個從鄉下騙來的‘小姑娘’是免費的出氣筒。
與人渣父親四十多歲的年紀相比,現年才三十歲的一瀨映子的確算得上是小姑娘。
不過除卻豐腴的身材外,單看一瀨映子那張臉,怎么也不像是三十歲的人,出去說是剛畢業稚氣未脫的女子大學生都有人信。
稚氣未脫。
蛭本空不想用這個詞匯來形容一瀨映子,因為一瀨映子遠遠超出了‘稚氣未脫’的范疇。
除卻在家里做飯、打掃衛生、收拾垃圾外,她基本保持著與外界隔絕的狀態,與蛭本空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就像是一個把自己封閉在窩里的自閉鵪鶉。
對,連買菜都得蛭本空自己去買。
這已經不是家庭主婦這么簡單的詞語可以形容的了,完全的不事生產、不與外界聯系。
換而言之,在人渣父親死后,這個家就失去了收入來源。
而為了維持這個沒有男主人的家的生計,原主不得不以初中生的身份偽造成高中生,同時打著多份工,用微薄的兼職工資養活兩口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攢下上高中的學費。
如果只是普通東京都立學校的話,如竹臺高中、荒川工業高中,學費自然寥寥,但蛭本空想去的是環境、教育良好的私立學校。
但私立校,學費昂貴,一整年三個學期下來,算上雜七雜八的費用就是一兩百萬日元起步,這還是最一般的私立校。
“天文數字啊。”
掏出電氣店老板結的工資,蛭本空走向家中的小儲錢柜。
看著蛭本空拉開儲錢柜,一瀨映子剎那愣住了,恐慌從她的目光中爬出:“空空空空……空……”
只看了儲物柜一眼,蛭本空險些心臟驟停:“錢呢?怎么少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