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還見不到什么異樣之處,但等閑宗門卻不會像庾羅教這般行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等還是得小心為上,時時戒備著才好。”沈烈讀出趙莼心中懷疑,面色便不大好看,他深惡邪魔道修士,妻兒老小更受其所害,險叫他止步于真嬰境界,如今聽得庾羅教異狀,心頭自是有些激蕩。
趙莼微微頷首,亦是同意此言。
坐在她旁側的柳萱,倒是輕撩起云袖,玉手把豹妖斷臂拿起瞧看。不多時,她把手中物放下,略作思忖之狀后道“正如阿莼所言,這豹妖只是山野之物成精,體內血氣渾散不凝,不見得有什么神通手段。”
柳萱雖是人身,卻到底出自天妖一族,由她定論,趙莼自然信服不已。
便將視線重新落在那斷臂之上,見切口處仍有血跡溢出,以真元裹挾一滴取來后,還未使得什么力氣,血滴就倏地化散,其內法力亦見消弭。
瞧見此相,柳萱眸中微見異色,她亦伸手接了一滴妖血在手,而血滴正如先前所見一般,在離開斷臂后迅速就化散開來。
“真是怪事。”柳萱輕聲喃語,頓將趙莼與沈烈的目光吸引過來。
她也不遮掩,連忙把心中想法道出“妖修素來以肉身見長,修行過程中,身上骨皮血肉都會融進妖力,這也是為何大妖族群中,會出現血骨一物。而山野精怪雖不能與大妖相論,但一路修行到真嬰境界,也會凝結妖嬰在身,縱使無法以血肉精華凝練血骨,其體內妖血,也不應該會薄弱至此啊。”
妖修至真嬰期凝結的妖嬰,實則就是道修體內的真嬰,正如妖丹對應著人族修士體內的靈基一般。
常言道,妖修凝丹才可化人形,積蘊靈氣在身,也便意味著到這一步,他們體內的血氣才不會輕易化散,肉身才能在修行中日趨強健。
待日后妖丹化嬰,血氣則更為雄渾,幾乎可達到離體不散,堅如金石
而眼前豹妖的妖血,卻與這種說法南轅北轍。
趙莼揣摩出柳萱之意,微皺起眉頭道“師姐難不成是懷疑,這豹妖還未真正化嬰”
“我是有此想,”柳萱點點頭,后又搖了搖腦袋,“但她若不是真嬰境界,又如何能受你一劍而不死可見確是有幾分道行在身的。”
兩人相對無言,想起趙莼說那豹妖神念之力奇強,柳萱忍不住道“我想與你一起去羅峰山瞧瞧,偏重于元神一道的妖物實在不多,或能從中發現些端倪。”
到底還是柳萱更對妖修知根知底些,趙莼斟酌片刻,還是同意與她一齊前去,而咎王嶺內便只能先托付給沈烈看顧,好在礦場內外都有宗門駐軍在此,倒無需過多擔心。
送走趙莼后,鞏安言與葉絮才各自別去,歸返宗門。
而霓山派中,掌門龐北河獨坐殿內,雙手置放于雙膝上,正在習吐納之法,雖看似巍然坐定,一派不受外物所擾的從容模樣,但眉間一直未松,雙唇緊緊抿起,便可知他心中是十分憂慮的。
良久,才聽殿門外弟子通報,是出宗查看情況的鞏安言回來了。
龐北河雙眼頓時睜開,連忙向師弟看去,見他神情若常,并無大難臨頭的慌張,這才安心些許,問道“如何了,那人當真是咎王嶺新來的上宗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