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瞥她一眼,抬頭冷笑道:“問罪?你是什么人,來問我的罪?”
韓縈初卻愣住,似是未曾想到趙莼會做出如此睥睨姿態來,不由得問道:“你這是何意?”
不僅是她,便是邢婤也不想趙莼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微微睜大雙眼,其中布滿驚詫之色,只見面前人微瞇了眼睛道:
“你既非執法弟子,又不是諸殿長老的身份,有什么權力要拿我問罪,”趙莼身形挺拔如山岳,自有一股威武不屈,剛強偉岸的氣度示人,她挑眉直視韓縈初,語氣在不卑不亢之中,又頗有一絲不屑,“且不說是杭書白動了殺心在前,我不過是因防備于他才會先行下手,何況他還沒死,便就算是他真的死了,也自有長老前來過問,什么時候輪得上你來討要說法?”
她又側過身來向邢婤作了個揖,淡淡一笑道:“今日是非對錯自有明眼之人能夠分辨,我趙莼自問行事無錯,任誰來了都只一個說法,此后若大師兄問起,也請師姐拿了此話轉告。”
邢婤怔愣著點了點頭,韓縈初卻已回過神來,為此氣得面紅耳赤,直叫喊道:“哈!好個厲害的硬骨頭,我這就請了大師兄做主,看你趙莼能硬氣到什么時候!”
趙莼只抖了抖袖袍,再不與她多言一句,待向邢婤交待完了這句,便縱身而去,如先前那范承函一般不辭而別。
不過主人都已受此重創,眼下自也沒有人來與她計較這些了。
至于杭書白生死如何,趙莼亦從未有過擔心。
修行到此境界,即便是被斬斷了半身,也有的是辦法能夠挽救回來,何況杭書白背靠象玄洞天,頂上師尊又對他極為喜愛,區區幾種彌補身軀的靈丹妙藥,哪里會有拿不出來的可能?
只是趙莼的劍上留有神殺劍意,縱是杭書白能救回條命來,也須耗上數十上百年的歲月來療養此傷了。
因他生死未卜,彼時也無人能替杭書白做主將絕羅水給了趙莼,她便沒有糾結這事,出了秋水澤就先回了洞府,此并不意味著趙莼就放棄了那些絕羅水,只道這些東西過了明面上的約定,遲早會有人將之拱手送上門來。
就如韓縈初所說那般,真傳弟子之間也自有人能“做主”。
未過多少時日,就在趙、杭二人相斗,杭書白技不如人反受重創的消息不脛而走時,那做主之人的使者亦登上了羲和山的門來。
因動身之前就已得過程勉真的囑咐,呂盈被領入殿內面見趙莼時,已不由額外提起幾分精神來,她并非一般的傳話使者,而是程勉真座下三弟子,頭上雖還有著一個師姐和一個師兄,但也是正經拜入門下的親傳,不是那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記名弟子。
按說傳話之事本不重要,隨便指使吩咐個看門童子或奴仆侍婢也就罷了,可這位趙尊者似乎很不簡單,程勉真也極為看重這事,今日才讓她帶話過來,不是什么傳召與質詢,而是攜了東西過來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好叫對方能夠安心。
也不必用什么似乎了,光是呂盈聽說過的事跡,就已足夠讓她對趙莼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