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麟再不好坐視不管,亦不能繼續藏身在這金山之下,看趙莼活生生地吞噬她的道基,情急時,只得是從法相中現出身來,再將雙手一抬,放出數十道淺赤色真光,徑直便往道臺上轟去。
她認定這道臺是修士之根本,一旦沖著此物動手,趙莼就必要轉過身來招架一二,分神之際,也好讓她另起對策,順勢就破了眼前的局面。
不想趙莼眉頭一挑,望見這數十道明烈真光,心底卻沒有多少退意,竟猶自使了道臺上去,再將一座山頭碾下,而待數十道淺赤色真光將要與那道胎撞上之際,周遭的異火便又趁勢聚了起來,更一鼓作氣圍了上前,若一片火云將真光悉數卷走。
蕭麟一計不成,反再次失去一座山頭,眼看金山法相有了殘缺,整個神通便不似以往那般穩固了,要再讓道臺撞上幾回,怕徹底山崩也是可能,到那時,趙莼勢頭大漲,她卻連連潰敗,要想破局可就十分艱難了。
“為今之計,總不過是殊死一搏罷了。”蕭麟眼神一暗,倒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步來,周擒鶴只求趙莼一死,如今卻在自己落了下風時也拒不露面,可見情勢危矣。
她抬起眼來,試圖往趙莼臉上看去,卻只瞧見對方垂下眼目,并指往前一點,那來勢洶洶的異火便張開赤焰往各處破碎的山頭撲去,金輝似雨點般砸落,赤炎卻像瘋長的野草般爬起,這一漲一落間,已然是讓蕭麟覺得緊迫不已。
“縱使我這具身軀散了,也絕不叫你有什么好活。”蕭麟低低念了一句,一揮手將金山拍散,自漫天光華之下,徐徐又是一座同樣氣象的道臺被祭了出來。
錦南蕭氏雖有詭譎奇術,族中傳承的問道功法卻是實打實的玄門正統,蕭麟這一座道臺壯闊宏偉,嬰魂頂上流動著肉然可見的神光,并著三枚丹玉緩緩浮動,自是要比趙莼的道臺多上幾分神采。
因被金烏血火吃去了部分道基,此時的蕭麟確不是全盛之力,只是眼下已無退路,趙莼既然敢放出道臺,那她也只好是奉陪到底了。
金山崩落,兩座道臺卻轟然撞在一起,發出一陣令人頭暈目眩,耳邊嗡鳴的大響!
趙莼丹田一震,亦不敢在蕭麟這一外化圓滿的修士面前掉以輕心,況對方三道靈關早已盡數打通,自己若不把穩道臺,從上頭吃虧可就不好了。
便待這兩座道臺各自穩下,兩邊的嬰魂卻是齊齊飛了出來,形如斗法似的各據一方,俱是張口吞下身外的丹玉,使得氣勢大漲一番,再飛身往前遁去,在云天之中廝殺起來。
畢竟是論道生死,便無論趙莼還是蕭麟,皆不敢在此時分神出去。
先前時,趙莼借著天元柱上斡旋造化的神通,已將自身的陰陽大道往前推算了許多,若深究大道的精妙,便自然是蕭麟要遜色她一籌。不過修為之上,蕭麟卻又比她多了一枚丹玉,兩者之間,便由此補上了幾分差距。
然而論道生死之際,看的卻不僅僅是修為道行,蕭麟的道縱然不是什么小乘之道,只是偏偏遇上了海納百川的陰陽大道,而大道之行,便好似萬千條河流盡流向更為廣闊的大海,有人的徑流細窄些,故可能在中途就干涸斷流了,有人又身在急流當中,逐漸便失去了方向。
趙莼借托陰陽之道,已是半步邁入元海,此時有奔流過來的江河試圖搶道,最終結局便不外乎是一同被拉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