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那風邪在此徘徊不去的原因,也頗有可能是與這有關。
魏浮此刻心虛不已,一是為著門中隱秘之事突然被趙莼這一外來修士所戳破,二則是因那位太上長老隕落之后,其意外得來的息土,竟然是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如今都還在銀海劍宗內安放著。
身為通神修士,魏浮又怎可能不了解此物的珍貴,只一粒息土,就能供養出一位洞虛期的大能修士來,而天下道修,又有多少人能觸及此般境界?
便哪怕是正道十宗的弟子,見了此物都要忍不住出手搶奪,可知銀海劍宗擁有息土的消息一旦傳出,將會引得多大一番陣仗!
即便今日是趙莼站在他的面前,魏浮亦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就怕對方惡念突起,做下那強取豪奪的事情來。
而趙莼只消一眼望去,便就曉得魏浮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盤,雖說銀海劍宗那位太上長老就是死在了這粒息土之上,但只要此物還留存一日,想借此機緣參破洞虛大關的人就永遠不會斷絕。
縱是眼下無人邁出這一步來,也不過是因為此派修士當中,還未有道法精純,業已達到了通神圓滿的人在。
假若是到了那時,亦有人像那太上長老一般,多年求索而不得寸進,只能眼睜睜看著歲月虛度,逐漸行將就木,壽元凋枯,便恐怕是九死一生的機會,也會有人愿意賭上一賭的。
“魏掌門,”趙莼微微頷首,神色坦然道,“不知貴派那粒息土,可否借我一觀?”
可見是早已料到當初的息土還留在魏浮手中了。
但這話未免太過直白,仿佛是把暗地里的心思突然鋪就在明面上,莫說是魏浮聽后臉色一變,就是在座的其余幾位通神修士,也不禁大為光火,叫這大殿之內,驟然冷若冰窟。
“道友慎言!”
魏浮還未開口,列座當中就有一道聲音傳出:“此是我銀海劍宗太上長老傳下的秘寶,怎可輕易借人觀之?”
“師姐所言極是,此物遇氣而增,一直被掌門師兄悉心保存,丁點氣息都不泄出,怎可說風邪一物是因我銀海劍宗才在此地作祟的,我看趙道友還是莫要在人前說這些離間道修諸派的話了。”
殿內幾人皆是銀海劍宗門下,兩三人便可呼應起來,斷言趙莼是冤枉了他等,而話語之中,又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讓魏浮交了息土出來。
趙莼卻不為所動,復又重新問了一道:“魏掌門?”
魏浮神色一凜,就在這短時之內,心頭早已是千回百轉了許多遭。
眼前這人出自真陽洞天門下,又得了那大道魁首之名,便論前途之廣大,已然是無人能與之相提并論。而似此等天驕,若是用了息土等外物來突破境界,卻是與自斷前程沒有差別了。
魏浮要防她,無非是趙莼不屑此物,其身邊之人卻未必如此,要是有人想借趙莼之手前來搶奪,他又當如何是好?
此外,今日要是不答應了她,后者也還有其他法子能夠了遂此念。
只消把那風邪一事加諸銀海劍宗之上,她便能正大光明地帶了昭衍之人來此,以清剿邪物之名義,隨手把那息土攫取而去。
魏浮想,此真當是進退維谷之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