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向前一抬,云霧中立時現出一只蒲團,趙莼便順勢入座,開口問道:“金烏草是尊者所贈?”
“是,也不是。”她答得玄乎,輕笑一聲后,聽她道:“金烏草為天地自生,非我所有,只是我能知曉它在何方,也知唯有你才能取得,順水推舟,與你做人情罷了。”
趙莼聞言又是一禮:“多謝尊者。”
問:“尊者為何助我?”
“我于推演一道,尚算有成,知你往后會為我擋去一劫,此劫關乎我身家性命,自要相助。”
一旦涉及到天道、命數,便是玄之又玄的存在了,趙莼將此事埋入心底,再問:“敢問尊者身份為何?”
“我為上界中人,為護族中后人轉世而來。”
她知趙莼接下來要問何事,索性一并答了:“我族中后人,就是你那位柳師姐。便也直言不諱告知與你,我二人非是人族,卻與之牽扯甚多,更非邪魔一類,你可放心。”
“她此世命數有虧,本難活過雙十之數,送她往靈真,是為借運。”
“靈真本該在十余年前,途生道人接過掌門之日,便消亡于世間,我送柳萱拜入此宗門下,是借走大宗之運,補足柳萱命數,從此叫她不得早夭之禍。你也不必覺得我狠心,正是柳萱入了此宗,天道知她借運,才會補償靈真再存活這十數年。時也,命也!”
“不過她與你所言不假,她自橫云中出生,又還未得前世記憶,自然是未曾去過上界了。”
趙莼心中,一時極為復雜,原道真是天行有常,虧損有補,柳萱與靈真實不能說是誰欠了誰,只能道是各取所需,各得其利。
不過尊者于她有恩,卻是顯而易見之事了。
“我要如何相助尊者擋去一劫?”
“你要足夠強大。”她的身影逐漸飄忽而起,“橫云世界太小了,只能容你一時,而不能容你一世。趙莼,只要你所需,我都可助你,功法、秘術、神兵,只要我所有,都可予你,但是大劫將起之時,你須得拼卻性命抵擋。”
“不過你也可放心,離那一日,還有許久……”
趙莼垂眸答應,她無懼生死,對那不知期限的劫難,更無所在意。
尊者卻是嘆聲:“你面上不顯,但你心中有恨,恨意無有盡時,恐會魔障纏身。”
“你恨誰,秋剪影?”
“說不上恨,只是不解……”不解其為何毫無悲憫,為何肆意以他人為芻狗。
“因為世人都道,修士要斬卻凡塵,要獨善其身,要大道獨行,所以成仙,無所顧忌,便是逍遙。”尊者滿懷悲憫,話語卻最是無情。
“既如此,仙與魔的區別,究竟是何呢?”
如果登仙路,是一步步將人性從肉身剝離出來,那么成就的,究竟是仙還是魔?
尊者撫上趙莼發頂,聲音縹緲:“此二者,從來是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