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卿倒是沒想那么多,她蹭的一下跳下了床,笑瞇瞇地說:“那我在屋外等你哦,過會我們一起去刷牙!”
余其凌輕點了頭,目送著小妹出門,才下床關了門窗,將衣服重新換上。
一邊換,他一邊想,自家小妹確實不小了,雖然個頭還是丁點大的樣子,但是也算是八歲了,兄妹二人雖然有門墻隔著,卻還是較于別人來說,多少有些過于親密了些。
自己還是早點選個屋子搬走住吧!
余其凌心想。
可他又想了想自家小妹平日里一副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模樣,還有每晚都要自己說成語小故事哄她入睡的場景,以及每天早上都要朝氣滿滿地來拉著自己去刷牙洗臉的時候……
日后倘若沒有自己在,小妹一個人睡在這么大的屋子里,不知會不會害怕呢?
余其凌有些魂不守舍地出了門,看到自家小妹正跟平時一樣趴在小樓下的柵欄門旁,跟那條赤練蛇打招呼。
這條赤練蛇,像是在這幾日就開始正式冬眠了,至少余其凌來看,盡管自家小妹每天都要與這蛇仙嘰嘰歪歪幾句,卻從沒見過它有所回應的。
余其凌下了樓,習慣性地又要拉著小妹往外走去,余卿卿也是特別自覺地把手往哥哥那兒一伸,這兩人早已熟悉了這套操作。
可今天的余其凌不一樣了,他猛然間又將伸出去的手放下,改為輕輕拍了自家小妹的肩膀一下,就這樣,他都覺得似乎是有些不大妥當了。
余卿卿倒也沒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改變,她嘻嘻哈哈地跟赤練蛇道了別,就走蹦跳著走了。
沒辦法,她腿太短了,倘若是循規蹈矩地一步一步走,那是趕不上大部分成年人的步速的,所以余卿卿常常將走路改為跳的,一蹦一跳的,雖然鬧騰了一些,可不耽誤跟她哥一起走的時間啊!
其實余其凌并不在意這個,他原本性子就是偏靜且慢的,走慢一點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麻煩,所以每次跟自家小妹一起走的時候,總是有意地將自己的每一跨步邁得小一些,好方便小妹跟上。
兩個人就是因為這么樣的互相體諒,所以相處向來很是愉快。
余其凌不拉著小妹的手,改為虛扶著她的小肩膀,就帶著她離開。
在離開的時候,余其凌竟然突然發現,一直在小樓下面盤臥著不動的赤練蛇,在余卿卿轉過身的時候將頭從埋著的身軀中抬了起來,那眼神與自己直直地對上,似有揶揄,又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
余其凌突然就感覺到莫名的心虛……
他再一次在心中開始懺悔。
余卿卿仍舊一無所覺,她只是下意識覺得,自家大哥仿佛多了么點心事的模樣,有時候還不在狀態,也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余卿卿甚至在吃飯時候,看到自家大哥竟舉著粥碗在發呆!
她忍不住戳了凌哥兒的胳膊一下,小腦袋也湊了過來,滿臉都是關切,“哥哥,你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剛拜了大師父突然緊張起來了?”
余其凌看著這湊近了的小臉蛋,下意識想像從前那樣捏一把小鼻頭,可是他忍住了,就是面色上有點兒繃不住,他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還是太親昵了!
說著說著余卿卿就發現自家大哥的臉色變換了起來,乍一看倒也是蠻驚奇的,平日里凌哥兒除了微笑就是沒有什么表情,極偶爾的時候能碰上一次眼睛都瞇起來的開懷大笑,現在這種莫名有些尷尬又懊惱的神情倒是第一次見,余卿卿忍不住又歪了歪腦袋,微瞇了眼睛笑著打量他。
余其凌一看她這表情,跟夢里那個姑娘真是像極了,心中嗚呼一聲,便開始低頭喝粥,不管其他了。
飯后,他還去找了一趟余家二叔,找他診脈,看看自己是否還有心疾方面的后遺癥。
老余坐在板凳上,一手搭在余其凌的手腕上,一手則托著自己的腮幫子,眉頭輕輕皺著,似是在認真地感受著凌哥兒的脈搏。
旁邊的吳氏則一手拿著一根細長、兩頭尖尖的木棍,旁邊牽扯著一團盤得略粗,又十分齊整的線團。
那木棍一上一下,很快就織出來一面毛茸茸的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