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老師傅的諄諄教誨下,兩人學會了如何從繭山中挑出不能用的雙宮繭和次繭,留下緞用單宮繭。
上手挑了一會兒,就聽旁邊坊工閑言碎語聊了起來。
“這次入宮的數量多,做不完的話咱們東家可是要掉腦袋的。”
“怕掉腦袋那他倒是多加點銀子呀!月錢就漲二百文,去外頭藥房開那養身提神的醒湯一副就得二十文。算來算去,一月也就多掙一百文,還累死累活的。他要是漲四百文,大家伙定是拼了命的趕工,都不用他催。”
掉腦袋?
本來晚安還想去偷賬本看看有沒有偷稅的小把柄,如今看來讓這入宮的緞子出點差錯不是更容易嗎?如此想果,遂小聲問身邊一直埋頭做活兒的男子道:“冒昧問下,這入宮的絲綢何時交貨?
這二十出頭的單眼皮白凈男子抬頭瞧著彎彎微愣,片刻后眼彎成月道:“再熬五日就成了。”
“交不了貨上頭還真能要了咱們東家的腦袋嗎?”
“那當然。這可不是兒戲,不過定是能交貨的,只要染料不出問題。”
“染料?不應該在工坊內嗎?”
就見這男子愛擺擺頭,將凳子挪到彎彎身旁,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晌午飯的時候我細細說給你聽。”
……
捱到晌午,一旁的男子起身道:“走,去吃午飯,我順便跟你說說。”
彎彎答應著起身,背手在手悄悄抬手招呼起南無歌。
如此,便兩人在前,南無歌在后跟著去了一處飯堂中,幾張油桌,男子叫彎彎坐著,他去取飯菜來,彎彎應著剛坐下,南無歌就從她身邊過去,回頭瞥了她一眼,跟著那男子去前面了。
男子來回跑了兩趟,桌上兩葷兩素兩碗湯,各一碗米飯。
“吃吧!”
彎彎舀湯喝了一口便想問,但又怕他覺出自己問的太急不對勁,便收了心思安心吃飯。
只是余光瞧見鄰桌上的南無歌一直朝她這邊歪頭看著,遂小心歪頭朝他唇語道:“吃你的飯。”
飯吃了一半,這男子落碗瞧著彎彎啟口慢道:“那染料從哪里來的誰都不知道,有的說城西有的說城北。因為那可是祥云緞的秘方,你看見外頭的染缸那都是做普通布料的。紡車堂后的才是詳云緞的染堂,而且那里做工的跟我們這里的人不走一個門,也都不來往的。大家都說這事兒能知道的,只有向叔那冊子了。”
“向叔?”
“嗯,這向叔他可是這工坊里的老人了,那染料,繭子入庫都是他。他有本冊子整日抱的緊的很,不收工他不會放下的。不過他守的確實好,做工七年了,沒出過差錯。”
兩人說著,見一個矮駝背,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男子在堂中過去,“這就是向叔,愛酒愛財,但差事做的好。”
“奧……”彎彎邊應著邊眼中瞧著那向叔認了認。
倒是沒瞧見一旁的南無歌眼中已經滿是妒意。
……
“真要那人屋子翻冊子?不如我找人打聽打聽可好?這花料坊總不可能在新溪城底下埋著吧?”
“我去翻翻,翻不到再找人打聽。”
傍晚天黑下來,因要做到子時,眾人都去飯堂吃飯去了,中午跟彎彎說話的男子本還要跟彎彎一起吃飯,彎彎借口說過會兒再去,便推脫掉了。
兩人大方踱步來到外頭大庫旁,見還有不少人正在卸貨。
那向叔在一間虛掩著門的大屋前踱了幾步,走過去朝卸貨的坊工吆喝道:“快點,卸完我也得收工喝酒去了。”話完又轉轉悠悠朝入貨大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