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好似有千軍萬馬自風雪中而來,兵刃交接,血色與白色似乎都在眼前。
錯綜復雜的情緒,伴隨著琴音高昂來到了頂點。
此時,作畫的幾位貴女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的筆,怔怔地看向沈千昭。
沈如意亦是愣愣地看著,饒是知道沈千昭琴藝高超,卻也未想過如今竟是到了這般地步。
這峰回路轉的曲子,好似將人的情緒都勾動著,深陷于其中。
此時,沈如意已經徹底跟不上了,卻咬著牙硬挺,直到再一次變調,她一踉蹌,跌坐在了地上,冒著冷汗,臉色蒼白。
手掌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沈千昭眸色暗沉,驟然停下撫琴的手。
琴音戛然而止,好一會,眾人才恍然回過神來。
沈如意勾唇笑著,起身鼓掌,大聲叫好,“昭昭彈得真好!”
周圍人緊隨著跟著一起鼓掌,盡管心里頭惦記著后半部分的曲子。
此時,哪里還有人注意到地上還有個沈語意。
沈語意死死的咬著下唇,不甘的眼淚自眼角溢出滴落在地,好似自己的信心與自尊,都被丟在了地上,被沈千昭狠狠的踩踏了。
此時她哪里還不明白,什么伴舞,沈千昭根本就是故意耍著她,就是想借此戲弄自己,看自己笑話。
沈千昭起身,隔著人群,瞥了一眼那邊的在地上久久都不起身的沈語意,眸色冷淡。
沈如意得意的抱著沈千昭的胳膊,“你這可是最近新編的曲子?真好聽!我也想學,你教教我可好?”
穆莞眼里都冒著光,她原來以為自己姐姐穆清就已經是京里頭貴女中琴藝最是高超的人,卻沒想到人外有人。
這一首曲子聽了,她便是覺得,旁人彈的,都入不了耳了。
“我也要學!”
沈千昭扯唇笑笑,“改日有空我把琴譜寫出來給你們。”
此時,梁王府院子不遠處的一處閣樓中,三人對桌而坐。
穿著藍衣的少年好奇的看向沈如辰,“如辰兄,你們王府里什么時候出了一個琴彈得這般好的人了?”
沈如辰亦是有些吃驚,他從未聽過這般曲調這般曲折的曲子,好似將一個人的一輩子都快講完了,可到后頭最高昂悲戚的時候,卻又這么中斷了。
實在是將自己的心撓得癢癢的。
“今日是如意的生辰,前兩日便是打算請王生今日過府,王生在京中是有名的樂師,想來方才那曲子是他所彈。”
藍衣少年卻搖頭,“王生的曲子多是俗世情愛,哪里有這般格局。”
王生此人,琴藝雖高超,可到底是小家子氣了些,身為男兒郎,卻成日彈著情愛的曲子取樂這京城里頭的那些個涉世未深的閨閣女子。
“要我說,這彈琴的人,一定是個有遠大志向之人,便如你我以及應兄一般。”他說著,看向了一旁平靜的喝著茶買,一直不曾說過話的應謹,“應兄,你說是吧?”
坐在輪椅上的應謹指尖按著茶杯壁,面色柔和,扯唇笑笑不語。
盡管曲風大變,卻還是有那份熟悉的感覺。
能彈出這般驚艷的曲子,也只能是她了。
沈如辰卻是不信,“今日宴請的,都是些京城里各府的姑娘,若不是王生,難道還能是那幾個姑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