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讓謝名看了去。
半晌,誰也沒再說話。
夜色如水,兩人誰也沒注意到,在身后的不遠處,宋懷站在火早已熄滅了的架子旁,看著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一高一低,面對面站著,好似說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沒說。
這一幕,生生刻在宋懷的眼里,心里,像一把刀,狠狠的刮弄著。
雖明知道不遠處的那兩個人,必然只是碰巧遇上,即便攀談,也都是正常之言,不會有其他之意。
可就只是那兩個人站在一起,那般融洽的一幕,卻生生刺疼了他的眼睛。
淡淡的血腥味在味蕾處散開,他緊緊抵著牙關,不可控制的,酸意與一種不知名的自貶在心里冒泡。
好像有一道聲音,不停在他身邊喊...
你看,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
像謝名那般謙謙君子,才是皇上想為她選的駙馬。
而你...只是一個生母不詳,生父不明,被收養在東廠罷了。
此刻,那些原先被壓在看不見的地方的所思所想一股腦的全涌現了出來。
只是因為小姑娘熱忱的愛意,所以他甚至是刻意的去回避身份的問題,兩人之間的距離與差距。
而當一個各方面都極為合適的人出現,站在沈千昭身邊時,就好像有一雙手,一下子將那些曾經被刻意回避的現實問題,撕裂開,血淋淋的擺在了宋懷眼前。
他突然笑了,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對自己的嘲意。
他從前,竟還與她說些什么,還在心中信誓旦旦的想為她留后路,一旦她想要抽身,自己一定放她走。
可即便是現在,看著她與謝名站在那,郎才女貌,各方各面都那么合適,合適得讓人心生嫉妒之意...
他都生不出半絲退卻之心。
倘若他從未嘗過如此甜味,一切尚且有轉圜得余地。
可如今,他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糖罐子中,再無抽身的可能。
現如今的自己,如何也不會放手。
不知過了多久,隨意提及的一些話題也漸漸結束。
謝名見眼前的女子,肩膀細微的輕顫,溫聲道,“明日還要趕路,回去吧。”
沈千昭點了點頭,抬步準備離開,目光卻掠過不遠方,瞥見宋懷,頓時邁開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
竟也不過來。
謝名順著沈千昭的視線,穩穩地落在那道身影上,半晌,才開口,“宋督主是位極有才能見地之人。”
能自小在宋督主的教導下,宋懷必然出色。
自那日在御花園撞見后,他雖不去刻意打聽,可偶爾也能聽見一些有關的事。
尤其是,家中還有一個時時刻刻將這兩人掛在嘴邊的弟弟。
京中出色的同輩,家世好的也甚多,從才識家世上看,應謹各方各面都是最適合她的人。
所以從前,皇上也曾口頭上與應大人玩笑話的應下什么口頭婚事。
可與應謹相比較,宋懷卻絲毫不遜色。
所謂家世,身份,也沒能夠抹去宋懷身上的那種膽識與傲骨。
大約如此,沈千昭喜歡宋懷,在他看來,是件極為正常且理所應當之事。
謝名看人一向準,賞識的人也并不多,如今,卻又添了一位。
沈千昭勾唇笑了笑,目光始終落在不遠處那道身影上,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你們若是自小相識,必然能成為知己。”
謝名微微一怔,倏爾淺笑。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