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早已涼卻,連帶著杯壁,都跟著染上了一抹涼意,化在了宋懷冷白的指尖。
聽見聲響,他抬眸看向剛關上門的沈千昭。
“送走了?”聲音沉沉。
沈千昭根本不用去細看他的臉色,從他的聲音里,就能聽出來,他對今日應謹突然出現,說的這么一番話,有多不悅。
畢竟,連床底都鉆了。
沈千昭走了過去,拖了另外一張椅子,靠坐在宋懷邊上,“剛出門口,他身邊那個仆人就把人接走了。”
提及那仆人,沈千昭眉頭輕蹙,“我覺得他身邊那個仆人有些奇怪。”
宋懷微微轉動著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垂眸看著板著張小臉的小姑娘,眉梢一挑,“很好看?”
沈千昭撇撇嘴,抬眸看了宋懷一眼,“想什么呢你,”
她難道是那種看見誰,都盯著人家臉蛋看的人不成?
她沈千昭豈是那么膚淺之人。
宋懷安撫的抬手揉了揉旁邊小姑娘的腦袋,一下子,就把頭上那一把欲燃的火星子澆滅了。
當即也不再逗她了,就著她方才的話問道,“怎么奇怪了?”
沈千昭想了想方才的事,“尋常仆人,常年干活,手上怎么說,也該有些粗糙才是......”
“可他身邊那個仆人,且不論身形消瘦,不是每日推他的最合適人選,那雙,纖細柔嫩,看起來,竟比采秋還要柔軟。”
采秋在自己身邊,很少干粗活,便是如此,她的手,都沒有這個男仆的手好看。
那個仆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先前,她倒沒注意過,方才伸過來的那一雙手,實在明顯,她縱使不想注意,也難。
“依你看,那仆人奇怪,可是覺得應謹有危險?”宋懷將那杯涼卻的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了沈千昭手邊。
沈千昭卻搖了搖頭,“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沒發現。”
只怕那仆人的身份有蹊蹺,但那也是應謹默許的,能有什么危險?
只是,他放那樣一個人跟在身邊,確實古怪的很。
宋懷忽然笑笑,想起方才,小姑娘為了謝臨,對應謹說的那番話。
她倒是護短。
“你若不放心,可要我找人查一查那人?”
沈千昭卻搖了搖頭,“既是他的事,我們也不好插手。”
凡事總有個分寸,插手旁人的私事,便逾矩了。
宋懷薄唇勾了勾,“嗯,那便不查了。”
沈千昭這才端起那杯水喝下,緩緩將腦袋枕在宋懷的肩膀上,蹭了蹭,悶聲道,“謝臨并非他說的那樣,若是我父皇賜婚,他肯定是第一個逃婚的人。”
她唯恐宋懷聽了應謹方才的那番話,對謝臨生出誤會。
宋懷卻只是笑笑,從她手中取走杯子,放在桌上,這才伸手,將小姑娘一把抱起,往床榻走去。
沈千昭沒料到他會突然抱自己,嚇得連忙摟住了他的脖子。
半晌,才聽見他的聲音沉沉在自己耳邊響起,
“謝臨性子簡單,為人仗義,是個好相處,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