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長禮入獄,按理說,是給了太子一黨喘息的機會,可閔青插手,卻讓局勢更加嚴峻了。
若是太子未能有足以應對的措施,那么,局勢便會對太子愈發不利。
而沈千昭方才所言,問他對太子有何見解,看似尋常詢問,實為招攬之意。
沈千昭行至書桌邊,指尖輕輕勾動了旁邊架上的狼毫毛筆,“大人乃丞相,深受父皇信任,皇兄亦是對大人一直懷有敬仰,大人又何必如此所言。”
一排六只筆,沈千昭手里的這支狼毫筆,應當是六只當中最差的一支。
并非是材質差,而是做工,看起來,該是不擅長于此的人所制。
其余五只,筆尖干硬,只有這只狼毫筆,筆尖還浸著墨汁,可見,千時倫慣用這支筆。
沈千昭所言,千時倫聽在耳邊,卻不再說話,目光卻一直隨著沈千昭的動作移動,帶著筆尖帶著余墨沾在她白皙的指尖。
他眉頭一皺,張嘴欲說些什么,到底是什么都沒說。
沈千昭大拇指輕輕捻了捻那墨汁,直到整只手,都沾上了墨跡,她將手附在鼻尖細嗅,墨香淡淡,
“這松煙墨一年產量不多,大人若是喜歡,我那還有,明日便給大人送來。”
此時,書房外候著的管家,聽著書房中的兩位主子一言一舉滿是疏離,早已不似從前那般。
公主這會兒哪怕是有求于大人,知道大人用墨的習慣,欲送墨討好大人,可這言語間卻也不帶半絲低頭之意。
可事實上,但凡公主愿意似往日那般,對大人喚上一句“舅舅”,公主所求,大人又豈會推脫,便是所求再難,以大人對公主的在意,也會拼盡全力達成。
這一點,便是公主自己,心里也清楚,可她便是不如此所為。
管家微微嘆了一口氣,怎么也想不明白,當年感情那般好的兩人,為何走到了如今這般疏遠的地步。
大人究竟是做錯了什么,才讓公主疏遠至此。
半晌,也不見千時倫說些什么。
沈千昭松開了那支狼毫筆,轉過身,看向千時倫。
千時倫抬步走上前,目光落在方才沈千昭握著的那支狼毫筆上,眸光微深,色淡如水的唇瓣卻稍稍抿起,“公主覺得這支狼毫筆如何”
沈千昭微微側目,又看了一眼,那支狼毫筆,她自然是記得。
那是她幾年前,為了千時倫的生辰,頻頻偷跑出宮,跟著作坊的人學了大半年,才做出了這么一支。
為了削這一只筆桿,手都磨破了皮,手掌還劃傷了,至今,手心還有一道清淺的紅痕,便是那時留下的痕跡。
筆桿上,還刻了一個小小的“千”字。
那是沈千昭的千,但于千時倫而言,也許只是千時倫的千。
但是,她從未說過那是自己親手所制,千時倫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而這項手藝,她如今也早已生疏。
對上千時倫的目光,沈千昭紅唇抿了抿,“做工粗糙,看來大人的喜好,也不過如此。”
千時倫卻未惱,薄唇彎了彎,垂眸將那支狼毫筆取下,沾了些許墨汁,張開了宣紙,緩緩在紙上書寫
字跡蒼勁有力,不比京中那些書法大家差。
千時倫到底是千時倫,在他的身上,似乎找不到一絲的瑕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