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又吩咐史進說道:“你去郊外的特訓營地再挑幾個身手好的,最近辛苦下去張無顯府上嚴密盯梢,記住,一定不能被張無顯發現。有任何異動速速來報。”
史進有點不放心:“殿下,是不是張無顯這老賊最近要壞事?”
“不得不防,張無顯蓄謀已久,倘若前線失利,他勢必要出來興風作浪的。”
“殿下,您說這張無顯自入仕以來,也算深得先帝信任,雖然朝政上無所作為,但是先帝念在他赤膽忠心,為官廉潔,也一直對他頗為愛重。皇上就更別說了,直接讓他去了太子身邊,這是多么大的尊榮,可是他為什么總想著叛皇上的國,奪皇上的權呢?”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并不是為了叛國奪權呢?”
史進聽不明白:“可是殿下不是一直說他做的都是叛國奪權的事么?”
“不,我的意思是,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報復皇上。”
“那不可能,殿下你開玩笑呢,你不知道嗎?張無顯是所有一品大員里根基最淺的一個了,雖然也是京城人士,但聽說是小門小戶,幸好他做學問還是有一套的,不然怎么可能一直從九品做到前朝?他祖宗八輩的福報都積到他身上了,才能做到太子洗馬。依屬下看,他是最應該感激皇恩浩蕩的人了。”
“也許,張無顯并不在意高官厚祿呢?”
史進一攤手:“那為什么要步步為營呢?為什么要參加科舉呢?這些年無論是先帝還是皇上,都對他不錯,他為什么要報復皇上?”
祝耽低頭淺淺笑了一下:“因為他恨皇室中人,恨先帝,也恨皇上。”
“那殿下跟屬下說說,屬下卻不明白了。”
“你說的沒錯,張無顯確實是寒門子弟,靠著科舉才入仕的,之后也平步青云直到做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但是他年輕時的事恐怕沒什么人知道。”
“剛剛薨逝的太后娘娘尚在閨中時,有一日偷偷跑出去逛街,正好張無顯為了接濟家景,在街上擺攤賣字。巧得很,太后娘娘看到了他擺在案前的一首詩,覺得甚妙,便前去請他寫了這首詩賣給她,兩人順帶聊了幾句詩詞,感覺頗為投緣,所謂一見傾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之后每次太后出街,幾乎都能看到張無顯在擺攤賣字,于是兩個人就時常聊些詩詞歌賦。太后娘娘贊他頗有才名,何不去參加科舉入仕為官,張無顯說他無心仕途,只求安穩一生。太后覺得他頗有詩人心境,心中更是萬分佩服。”
史進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說的到好聽,其實說白了不就是因為朝中無人,哪怕做了官也根本沒有出人頭地的可能嘛,這話也就騙騙十幾歲的小女孩子罷了,賣個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高姿態,實際上是知道自己根本做不成而已。”
祝耽贊許地點點頭:“史進啊,我發現你在揭人短方面還真是一針見血。”
史進嘿嘿一笑:“這很簡單嘛,高官向來是攥在世家子弟手里,怎么可能讓他一個門第根基都不存在的人入朝?若只做個芝麻綠豆的小官,那跟跑腿的其實也沒什么區別。所以,他肯定也是有點文人風骨的,但沒他自己說得那么高尚就是了。”
“是啊,其實他說的是不是事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了。不過,太后娘娘乃是高門貴女,自然不能時常跟他相見,所以后來兩個人就用書信來往。太后娘娘經常派她的侍女來街上給張無顯送回信,有次張無顯問了問侍女,才知道太后娘娘門第頗高,是他一輩子都高攀不上的人家。”
史進忍不住嘖一聲:“那豈不是難成佳話了?”
“張無顯在知道太后娘娘的身份后,自覺配不上她的門第,于是寫信告訴太后娘娘,我倆差距太大,不如就此別過。太后娘娘看到信后非常傷心,就寫信鼓勵他參加科舉,若能謀個一官半職,或許還有點希望。”
史進呵呵一笑:“這怎么可能,他們認識的時候已經都是待嫁的年齡了吧,就算張無顯參加科考,就算他一次就中,那要過多少年他才能混到可以匹配太后娘娘家的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