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耽剛要開口,林頌合馬上說道:“子虛山院一事,被人戳到心里最痛的地方,我反而想開了,林汝行說得對,我自己若是不在乎,就沒人能傷害到我。我只痛恨帶給我恥辱的人,為什么會傷害供養我的人?我對林汝行的關懷自那之后都是發自本心的,以后也必當如是。”
“既然這樣,又何必再去殺害王毓秀。”
“讓她跟我的過去一起告別這人世,殿下你說這有錯么?林汝行有殿下和太子殿下護著,再沒什么可擔心的。”
祝耽嘆口氣:“本官現在該擔心的是自己,對嗎?”
“那倒也是,從殿下第一次帶太子殿下來府上,我就覺得殿下是該多為自己操心了。”
祝耽自嘲地笑了笑。
車上想了一路,直到史進給他打簾請他下車才緩過神來。
“殿下,四小姐那邊怎么樣?”
祝耽沒有回答他,反而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史進有點莫名其妙:“殿下,殿下你怎么不理我呀?”
史進一直追著他到書房,祝耽始終不發一言。
“殿下,您又跟四小姐吵架了?”
祝耽看他一眼:“本官問你,那日……”
史進眨巴著眼等他的下文,祝耽卻又不說了:“殿下,那日什么事啊?”
祝耽轉了轉眼神:“沒什么,就是我忘了那日問太子殿下借的那匹良駒叫什么名字來著?”
史進略一思忖:“玄風,對的殿下,就叫玄風。”
祝耽點點頭:“沒事了,跟我去看看孫守禮。”
孫守禮因為那次被祝耽下了藥,熬了一夜的癢,從此之后就對祝耽橫眉冷對了。他胳膊支著腦袋半躺在床上,看見他們二人進來,干脆轉了個身過去,一點沒有好臉色。
史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領將他提起來:“你還真當你是孫大仙了,沒看見殿下來了?”
孫守禮坐在床上,沖著房頂翻翻白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史進揮著拳頭就想上去教訓他,祝耽出手制止。
“怎么?殿下這次又有什么花樣折磨草民?”
祝耽隨手拿起孫守禮放在桌上的手串,捻著上邊細細的珠子,輕輕說道:“本官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太后娘娘她——崩逝了。”
祝耽在孫守禮臉上捕捉到一個稍縱即逝的震驚表情,隨后看他又繼續倚在墻上,不緊不慢地說:“太后娘娘又沒找草民卜過卦,這跟草民有何關系?”
祝耽將手串放回,正色說道:“自然有關系,太后突然崩逝,恐是國祚有異,你回府上好好卜一卦,看看太后哪個時辰下葬最為合適。”
孫守禮直起身子,滿臉不信:“殿下說笑了,欽天監那么多人,輪得到我來算時辰?”
“你祖上三代都是欽天監的人,你忘了?若不是你幼時……現在肯定也在欽天監拜職吧,之前你捐銀二十萬兩,皇上記得你。”
孫守禮恭肅致誠遙空一揖:“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