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耽大吃一驚:我前兩天打聽過說是還沒轍呢,今天就全賣出去了?
“不瞞殿下,還是多虧了四小姐的哭靈賣織錦的法子,總算是解決了。”
林汝行一看到這辦法要當著祝耽的面被講出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些市井小技本就難登大雅之堂,況且她明目張膽拿太后過世的事來作戲,像祝耽這種世家公子朝廷命官,會不會扒了她的皮?
祝耽聽完眾人七嘴八舌地講完如何掛幡、如何哭靈這些事之后,表面上倒是沒看出神色有何變化,林汝行偷偷瞟了他好幾次,但每次跟他眼神撞上都能接收到他噴火的雙眸。
林汝行自知心虛,只能把頭一低再低,干脆不再看他。
豈知祝耽一想到剛才去林氏織業發現鋪天漫地的靈幡,一心以為是林汝行出事兒的心情——簡直太可惡了,太太可惡了,所以一看到林汝行就恨不得當場將她痛打一頓。
但是仔細想想這個辦法,雖然奇怪卻很有成效,一天之內能解決所有商戶手里的織錦,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方式。而且,只有今日是太后下葬的日子,若是錯過了也就再無回天之力。
這種法子,也就林汝行的腦袋瓜能想得出來。
想到此,祝耽覺得剛才受到一番驚嚇的氣也沒有那么大了。
“四小姐此舉既祭奠了太后娘娘,又將太后的恩澤廣布民間,實屬一舉二得,四小姐此番不辱使命,本官甚是欣慰。”
眾人聽了祝耽的總結發言,都跟著齊齊夸贊林汝行,林汝行起身不好意思地沖大伙一一還禮,順便看一眼祝耽:祝大可人真會給我貼金。
祝耽也回敬她一眼:你知道就行。
商會又在眾人的一片溢美之詞中結束了,殿下互相道別,出門前都十分謹慎地收斂起笑容——這是祝耽特意叮囑過的,太后新喪不得恣意。
林汝行夾在人堆里也想跟著混出去,不成想剛走到門口就被史進叫住:“四小姐,殿下說你先留步。”
她只好耷拉著腦袋一步步蹭過去,祝耽抬頭看她一眼:“你真是好大膽子。”
林汝行使出老辦法應付這種場面: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肯抬頭。
“這樣的事若是按你想的趨勢發展也罷,萬一,只要有一個人看穿了你的把戲,將你拆穿沸沸揚揚傳到朝廷里去,隨隨便便就能治你個誅九族的大罪,你可知道其中利害?”
林汝行點點頭,小聲說道:“我知道這事很冒險,幸好有陳公子路過襄助,不然這事也沒這么順利,倘若真的有人指謫我對太后大不敬,那陳公子豈不是與我同罪?”
祝耽眉頭緊鎖,探身問道:“哪里又出來個陳公子?”
史進在一邊小聲說道:“就是在子虛山院跟四小姐和詩一首的陳番起。”
祝耽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陳番起又是怎么摻和到你這件事的?”
“陳公子只是路過,見我在路旁哭得傷心,問我何故,我便對他說了。他覺得我深明大義,還當場寫了一篇詞章贊美。”想到這里林汝行覺得更加不好意思,頭也低得更厲害:陳公子,我對不住你。
不過有人作保,還是一品大員家的公子作保,不是更加保險嗎?這耙子殿下怎么臉色還越來越難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