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老頭子死?”
“不,不會的。”徐夏鳳的嘴唇哆嗦的更厲害了,上下兩片嘴唇幾乎要打起架來了。
“爸他會沒事的。他會好起來的。”
李麗妹剜了她一眼,尖聲提醒道,“可是再不交錢的話,你爸就會被挪出醫院。”
徐夏鳳不說話了,她的嘴唇哆嗦著,眼神迷惘的到處亂看。
她在想,如果徐成良知道情況,面臨這樣的選擇,他又會怎么選?
“夏鳳,報銷的錢我們拿不到,老人捐款的錢你又不要,你到底要什么錢?”李麗妹疑惑的眼神在徐夏鳳的身上轉了一下,然后突然亮了起來,她一把抓住徐夏鳳的胳膊,眼神中帶著探究的狂熱,“那,夏鳳,你還能拿出多少錢?”
徐夏鳳看著李麗妹苦笑了一下,“我還能拿出一個半月的工資,只要廠里肯發給我。”
李麗妹眼里的狂熱變成了失望,她放開徐夏鳳的手臂,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徐夏鳳坐矮凳上,看著藍的過分的天,她不知道自己選擇是對還是錯。沒一會,她聽到了從李麗妹的房間里傳出來的低低的哭泣聲,壓抑的痛和傷,對未來的彷徨和迷惘,對失去的恐懼和傷心。
徐夏鳳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哭泣聲就成了盤旋在她心頭的螞蟻,細細的密密的啃咬著她的心。
下午最昏昏欲睡的時候,徐夏鳳接到了周明重的電話。
“姐,”周明重的聲音中滿是焦急,“錢籌的怎么樣了?醫院今天都來催過兩三次了。”
隔著電話,徐夏鳳都能感覺到周明重的焦急和窘迫。
“我,”徐夏鳳說一個字就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她難道要告訴他,她高風亮節,沒有要拿著耄耋老人的捐款。她的良心和不忍就能比她父親的性命還要重要?
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兩個應該放在一起衡量的東西。
“姐,我知道籌錢也很難,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眼看著花出去那么多錢,爸的情況終于一點一點好起來,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咬牙也要堅持下去的是吧?爸現在恢復的可快了,他舒服就咧嘴笑,不高興了就皺眉頭。心情不好就扭眉毛。”
徐夏鳳聽著,心里也跟著暖了起來。
“爸現在就像是個孩子。”
“是啊!”周明重感慨的點頭,“都說老小孩,老小孩,老人老了就是孩子。人為什么要組織家庭生孩子呢?不就是要把生命延續下去嗎?不就是希望老了,能有個依靠嗎?”
“把爸救治到這個地步,我們一定要堅持治下去,如果不想治,當初就不送到醫院來,也免得爸受那幾次手術的苦。現在既然到醫院來了,就一定要把爸治好,現在斷了錢,等于是把剛從鬼門關里拉出來的爸又推回去。”
徐夏鳳握著掛斷電話的手機,久久沒有說話。
周明重說的對,現在沒有錢,等于是把剛從鬼門關里拉出來的徐成良又推了回去。
徐夏鳳咽下涌到眼眶中的眼淚,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打開手機找到一個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