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良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眼睛作用作用到極致。
一雙蒙上了一層白霧般渾濁的眼睛在病房里搜尋著李麗妹的身影。
“爸,媽回去了。”徐夏鳳馬上一次性杯子,沾濕了棉簽,輕輕的擦拭著徐成良的嘴唇。
徐成良張開嘴巴,發出一串模糊撕裂的音節。
“啊,”毛線粗細的傷疤在徐成良的喉嚨上蜿蜒曲折著。
破碎嘶啞的聲音就像是一塊被撕扯的抹布。因為身體太瘦而過分凸起的喉結一陣滾動。如異軍凸起的一塊好像很快就要沖破喉嚨跑出來。
徐夏鳳看著一陣心疼,她抓著徐成良的手,心疼和耐心在喉嚨里被催成了哽咽。
“爸,媽回去了。媽是搭別人的車過來的。媽要跟著他回去,不然我們不放心,媽也不好坐車是不是?你擔心媽,你記掛著她,你就要快點好起來。爸,媽也記掛著你。你要趕快好起來,你好起來,我們大家才好。”
徐成良似乎聽懂了徐夏鳳的話,不斷滾動的喉結慢慢的恢復了平靜。蒙了一層霧色的眼睛里渴望被蘊在了眼底,如同在陽光下泛著一層白霧的湖面。平靜澄澈又神秘。
照顧人的事,周明重最是認真周到細致。
他拿到了醫生給徐成良開的藥膏之后,馬上褪下了徐成良的褲子,打了盆水,細細的把徐成良的屁股洗的干干凈凈。又用紙巾輕輕擦干了屁股,把藥膏細細的,薄薄的擦了一層。然后再給徐成良穿上紙尿褲。
周明重又給徐成良拿來了秋衣,加絨保暖衣,外套,襪子,褲子和鞋子。
周明重在得到醫生同意之后,給徐成良穿上了衣服和鞋子。
天氣一冷,成人紙尿褲的重要性就顯露出來了。
周明重在給徐成良換紙尿褲的時候發現,他在市醫院門口買的紙尿褲吸水性不好,還時常側漏。徐成良穿了一條秋褲,一條外褲。
紙尿褲的質量不好,徐成良也不會舒服。尿漏出來了,徐成良說不出來,尿液打濕了兩條褲子。又繼續在床單上蔓延。
徐夏鳳一天要洗好幾次衣服不說,周明重要換好幾次床單不說,徐成良自己還要受罪。尿液浸泡著她的屁股,將那個部位的老皺的皮膚泡的生了一層疙瘩。
徐夏鳳和周明重不可能時時觀察徐成良的下身。
徐成良不喜歡是一說,周明重和徐夏鳳不方便也是一說。
周明重趁徐夏鳳買菜回來,忙走出醫院去了最近的最大的一家超市。
周明重一個人在嬰兒紙尿褲的地方站了許久。他圍著比他高出兩個頭的貨架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有找到成人用的紙尿褲。
周明重的駐足引起了導購員的注意。
她操著一腔半家鄉半普通的話問周明重,“你要什么?是給孫子買紙尿褲嗎?”
他孫子?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不過周明重并不惱,他背著雙手問道,“我看起來像當爺爺的人了?”
四十來歲的導購員笑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是來給我爸買。”
導購員一拍腦門,嘴里嘟囔著,“哦,要成人的啊!”“我來幫你找找。”
導購員利索的從貨架的最下面拉出幾袋紙尿褲。
“有小包的,中包的,大包的,你看你要哪一種?”
周明重掃了一眼,天藍色,淺藍色,粉藍色的各式各樣的包裝上,都寫著不同且陌生根本沒聽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