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徐夏鳳收到了銀行發來的工資到賬的信息。
她拿著手機,將信息最后的余額看了又看。
她才發現,工作了二十多年,省吃儉用了二十來年,她身上能拿出來的全部的錢,既然只有幾千塊。
晚上到租房,來不及卸下一身的疲憊,洗完澡和衣服,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徐夏鳳擦著頭發,方志揚在浴室站了一會,才從浴室出來,打開浴室的門就是搭在陽臺上的簡易廚房,玻璃門既可以阻擋油煙又能保護隱私。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十來平的房間要滿足睡覺,做飯和洗澡的功能,聰明的房東將空間的利用發揮到了極致。
空間運用到極致,也不能憑空多生出些空間來。
熱氣無處散發的只能供一人轉身的浴室實在不是一個能讓人長久待下去的地方。
掛著一身的汗水,驅著一室的水蒸氣,方志揚從浴室出來,在徐夏鳳的旁邊坐下。
宛市的夜也是喧鬧的,樓下的燒卡夜市攤傳出喝酒劃拳的吵鬧聲音。
狹窄的出租房卻很是安靜,只能聽得到徐夏鳳和方志揚的呼吸聲。這也許是一場沉默的博弈。
“志揚,”最終,徐夏鳳還是先開口了,“你這個月領了多少工資?”方志揚沒有回答,徐夏鳳扯了扯嘴角,臉上漾出一絲苦笑,“我只發了兩千八百多塊。”
“躍禮的生活費,你不用操心,我來給。”沉默了好一會,方志揚才說道。
“那,也好。”徐夏鳳抬頭望了一下墻壁上的燈光,泛著凄楚的白光,照在人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慘淡。
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方志揚以前將自己的工資一分一毫都交到徐夏鳳的手里,徐夏鳳精打細算,將每一分錢的作用都發揮到了極致。
養孩子,養老人,蓋房子,這些錢都在徐夏鳳的手里實現了價值最大化。
她會在放假的時候多走一兩里的路去買更便宜更新鮮的菜,她會掐準商場換季打折的時間,用最少的錢買質量最好的衣服,而買的這些衣服中,多數還是方志揚和方躍禮的,臨近過年的時候還會加上徐成良和李麗妹,徐夏鳳買衣服的錢總是占比最少的。
方志揚從來都是贊揚她當家有道的,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方志揚不再在發了工資之后,一分一毫的將所有收入上交了呢?
好像是在李麗妹第三次做手術,曹心貞哭訴沒錢醫治,徐夏鳳出了醫藥費的大頭,徐冬鳳偶然在李麗妹的衣柜里找到了報銷百分之七十的醫藥費的條子,在徐冬鳳有證有據的追問下,李麗妹才委屈的說,因為曹心貞說要用錢,她把報銷得來的錢全部給曹心貞之后。方志揚的工資卡就一直只在他自己的手里了。
可多年夫妻,就算工資卡沒握在徐夏鳳的手里,方志揚對他有多少錢,是從來也不隱瞞的。
又是什么時候開始,方志揚連發了多少工資,也開始對她隱瞞了呢?
“天氣冷了,家里更冷,上次我在家的時候,爸不小心受了涼,我和媽都帶他去了兩次衛生院,醫生說,天氣冷了,爸是身體不像從前了,屋里的炭火不能停。”
徐夏鳳低下頭頭,聲音卻變得高昂起來,“可是嫂子那個人是什么樣的你也知道,她會管這些?她只會捂緊自己袋子里的錢。”
“她捂緊自己袋子里的錢也沒錯啊,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有人說她做錯了嗎?”方志揚反問道,臉上掛著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