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過后的風明顯就冷了。
微涼的風撩起河岸邊的垂柳的柔軟柳枝,如黑暗中溫柔召喚的手。
徐夏鳳攏了攏衣服,只覺得一陣寒冷,不知道那寒冷是由身到心還是由心到身。
周圍的幾個工廠都下班了。
可是徐夏鳳的炒粉還是一份都沒賣出去。
徐夏鳳咬了咬牙,再等半個小時,如果實在沒人買,她就收攤回家。半個小時并沒有出現什么奇跡。徐夏鳳的小攤還是無人問津。徐夏鳳只能收起桌凳,水壺,紙巾,一次性杯子,塞在小車底部專門用來放東西的地方。
她推著車回家,將煤氣瓶和灶臺,放米粉的桶全部提到樓上。
剛把灶臺和煤氣瓶放好,方志揚就回來了,他的神情仍然是疲憊的,早上七點多出門,晚上十一點才能回來。中間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一到車間里,人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沒有一刻能停下來。長達十幾個小時的勞作,這對于一個快五十歲的人來說,是極其辛苦的。
方志揚在床上坐下,一身的疲憊,他掃一眼徐夏鳳放在玻璃門邊放米粉的桶,“夏鳳,今天的收獲怎么樣?”
徐夏鳳從袋子里掏出那十塊錢,“這就是今天的收獲。”
方志揚臉一垮,臉上的疲憊沉重之色似乎更重了幾分,他揚起嘴角,卻只能看一陣苦澀。
“十塊錢。還不如在廠子工作一個小時呢。”
“那不一樣。”徐夏鳳辯解道,至于是有什么不同,徐夏鳳卻不怎么說的出來。
“早知道你這么閑不住,還不如不讓你休息。你買回來這堆東西,花錢不說,用場也沒派上。”
方志揚低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的疲憊之色讓徐夏鳳心里怎么也生不出火氣來。
“姐,給我和明重炒兩盒米粉,等下我和明重下來吃。”
徐冬鳳的租房正好在徐夏鳳租房的正上方,這么近的距離,徐夏鳳兩姐妹只要在租房,通訊就基本靠吼。
“好。”徐夏鳳干脆的回答,她急忙打開灶臺,抓米粉的時候問了方志揚一聲,“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好吧,我也吃一點。”徐夏鳳炒了四份,又拿出她之前泡好的辣椒和豆角切了一些裝在盤子里。
徐冬鳳和周明重從樓上下來,徐夏鳳招呼他們快坐下吃米粉。
徐冬鳳和周明重很快就吃完了,周明重吃完上了樓,徐冬鳳從口袋里掏出十五塊錢遞給徐夏鳳。
“你這是干什么?”
徐夏鳳說什么也不肯收,“我是你姐姐,親的,來我這里吃一點米粉還要你給錢,那成什么樣子了?”
徐夏鳳面有微怒,徐冬鳳把錢塞到徐夏鳳的手里,“像什么樣子?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我和,明重哪有白才白喝你的道理?我們在外面吃個炒粉還要七八塊錢一盒呢。在哪里吃都是吃,錢給別人賺還不如給自己的姐姐賺。”
徐夏鳳說什么也不肯接,徐冬鳳說什么也要給,最后,徐冬鳳把錢往徐夏鳳的床上一放,就上樓去了。
徐夏鳳從床上拿起那十五塊錢,用手捋了好幾遍,徐冬鳳的意思她怎么會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