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工作辛苦也就算了,廠子的人情相處區別對待更是讓他惱火。車間的主管和組長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這幾天都在為難他,活他最的最多,罵也是他挨的最多。做的好都免不了要挑幾句刺出來,要是稍微做錯了一點,狗血淋頭的一通臭罵是免不了的。
而這一切,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因為他是徐夏鳳的丈夫。
身體上的疲累再加上情緒上的不滿,在看到徐夏鳳的呼呼大睡和角落里的一堆水和牛奶,方志揚的心里有惱怒不平也有一種被遷怒的火氣無處發泄的憋屈。
心里藏著氣,手腳上的動作便重了些。
沒有體貼理解的婚姻就像是沒有潤滑劑的齒輪,不是彼此磨損便是分道兩端。
徐夏鳳被方志揚的動作吵醒,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這幾天發生的事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志揚,你要吃炒米粉嗎?”
水聲嘩啦,卻仍然掩蓋不住方志揚聲音里的惱怒,“吃什么吃,累了,不想吃。你是賣炒米粉的,你想靠這個掙錢,待在家里不是為了給我炒一個米粉掙我的錢吧?”
方志揚嘴笨不會說話,這點徐夏鳳很清楚。一句好話從方志揚的嘴里出來就要打個折扣,不好聽的話從方志揚的嘴里說出來更是傷害加倍。
徐夏鳳心里有氣也只裝作不生氣,她低聲和方志揚說道,“我說要靠炒米粉賺錢,也不只是一句假大空的話,我今天早上起來炒了五十份米粉拿去賣,也全賣光了,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賣盒裝的。”
洗手間的水聲一停,又響起了嘩啦往下澆水的聲音,方志揚從浴室里出來。
他擦著頭發有些不敢看徐夏鳳,擦著頭發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低聲問道,'“你說五十份炒粉全部賣完了,那,那還可以啊。”
“掙了多少錢?”話音一落,方志揚又馬上接上。
平凡的中年夫妻,話題中談論最多的可能就是錢。不知道這是現實的悲哀還是中年的不幸。
不過,現實能讓人清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徐夏鳳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然后又是一片清明,“也沒掙多少,兩百塊。這其中還包括了原材料的費用和買那些東西的成本,算起來和上班差不多。”
“差不多,那也不錯了。”方志揚的心頭松了一口氣,不知怎么的,他要徐夏鳳在家休息一段時間是真。希望徐夏鳳能掙一點錢分擔一些壓力也是真的。
“要是你的事業穩定下來,我也跟著你干好了。”
方志揚在床上躺下,慢悠悠的說道。
“怎么了?剛才你不是還看不起我的事業嗎?”
徐夏鳳趁機揶揄道,幾十年夫妻,她知道方志揚肯定是有話要說。
果然,方志揚一頓,接著說道“夏鳳,你不知道,自從你被辭退后,我在廠里也受到了排擠。有時真不明白,我們都是出來打工掙錢的人,都靠自己的力氣掙錢,有誰比誰高貴呢?打工的人何苦為難打工的人呢?”
方志揚嘆了口氣,拉過徐夏鳳的手在手心里細細的摩挲,徐夏鳳的掌心開始粗糙,手背的皮膚也開始出現了細碎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