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沉吟片刻,甄逸抬手喝令,示意家仆全部退下。
看到羅成那揮掌碎石的武道,甄逸震驚之余,卻也沒有犯傻。
他很清楚地判斷,就憑自己手下的這幾個家仆,上去也是白給。
甚至搞不好,羅成打得一時興起,會連他一塊收拾了。
重重倒吸一口冷氣,甄逸沉聲說道:“犬子冒昧無禮,望殿下海涵。”
說著,甄逸無奈地瞪了一眼此時依偎在高銘身旁的甄宓,話鋒一轉,黯然道:“但話已至此,老夫也就跟殿下直言了吧。若是殿下娶了小女,那便是仇上添怨,郭威斷然不會放過我們甄家的。”
“你們倆有情有義我不管,但到時候東窗事發,僅憑殿下你那一隅之地,幾千兵馬,如何抵擋那浩浩蕩蕩的三十萬冀州鐵騎?我甄家自先秦傳承至今,若是今日亡在老夫手里,我下了黃泉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甄逸的語氣里,儼然少了幾分輕蔑鄙夷,卻多了幾分無奈和誠懇。
這的確是甄逸的肺腑之言,也是他最為擔憂的事情。
甄家幾百年的傳承,堂堂的河北第一世家,豈能毀在甄宓的一己心思。
不過為了保護甄家的基業,就必須犧牲她,去給郭尚這種紈绔為妾為奴,終其一生嗎?
甄宓不愿,但她也無力改變這命運的不公。
聽到自己父親第一次這么無奈地吐露心聲,甄宓的星眸中,也漸漸升起了些許無奈絕望。
那攥著高銘衣角的素手,也微微開始動顫,幾欲松弛。
就在即將松開的一瞬間,驀然一股堅毅的力道傳徹而來。
是高銘握住她的手勁,陡然間更為堅定了幾分。
甄宓緩緩抬頭,滿目驚奇的看著這個少年。
他那冷峻的面容棱角上,竟無絲毫的退卻忌憚之色。相反滿是自信沉穩,恍然有一種天下大勢盡在掌握的氣勢。
一陣庭外寒風吹來,吹動起高銘眼角的墨發。
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中寒光潑射,只聽高銘淡淡道:“三個月,我只需要三個月,我高銘必能躋身一方諸侯。與郭威分庭抗禮,到時候甄公能同意這門婚事么?”
“我既然能擒郭尚,必也能滅郭威。”
“甄公莫要忘了,我乃皇室血脈。到那個時候,甄家便不再是河北第一世家,而將是天下第一世家。”
高銘淡如止水的話語中,卻滿是不容置疑的氣魄。
甄逸等人聞言,盡皆一怔。
要知道,說這句話的人,兩個月前還是一無所有,被逐出洛陽的落魄天子。
眼下雖然還不能和郭威抗衡,卻也正在以奇跡般的速度崛起,身邊更是聚集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奇人異士。
而此刻他卻揚言三月之內,必會奪下一州之地,成一方梟雄。
然后迎娶甄逸的女兒,并讓甄家一躍成為天下第一世家。
這等自信如何能不讓人震動。
“口出狂言......”
“住口!”
甄堯正欲張口辯駁,被甄逸一聲厲喝直接打斷。
此刻甄逸那看向高銘的眼神中,之前的輕蔑之態蕩然無存,隱隱還浮現起了幾抹驚奇之色。
那驚奇之中,有對高銘膽識過人的欣賞,也有對高銘肆意狂言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