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了月夜風聲。
何小云很清楚,他一直聚精會神地盯住那株梅樹,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方書沒有向前邁出一步。他相信其他人也很清楚的記得這點,可梅花散了。這是暗器?還是說,劍氣?何小云側頭看何春夏,小妹蹙著眉頭,長長的睫毛上下跳動著,她眨巴著眼睛,不住撓頭。目光向前一眼瞅見張舟粥,已目瞪口呆,呵,二傻子。再看葉師。
葉殊背手而立,兩肩松垮下來,背也不似先前直挺,目光低垂。
“你真得了他的東西。我記得他對我說過,終我一生,也不配尋得這一縷劍芒。”
原來鏡花水月如同你我,我只是一直以為,我才是天上的月。
“那..她還好嗎?”
“走。”
何小云面露難色,“葉師,這人我還沒逮呢。”
“走!”
葉殊背手揮袖就走。“這走,走去那兒啊。”何小云沖何春夏小聲嘀咕一句,何春夏小小翻個白眼,一小跳跟前了,沖何小云勾勾手。何小云踏前半步,忽然回頭瞪張舟粥,他伸手,兩指并攏指了指張舟粥,再收回分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伸手,再收回,再伸手,再收回...
方書咳了咳清清嗓子,“老葉,開個玩笑別生氣。明日金玉滿紅樓,我設宴請你,不聊她了,聊聊往事聊聊徒弟,聊聊劍。”
見三人走遠,方書拍拍張舟粥的肩,下舟踏在冰面上。
“師父,剛才那一手,神乎其技,太厲害了,我總算懂你為什么不督促我習武了,有這樣的高上妙法,凡俗武學自然不放在眼里。”
方書大笑,伸出左手張開,數枚黑針攤在手心,“暗器而已。”
“贏他,真是暢快,高興!好在你師父我急中生智,也是借了夜色,踏雪斬月,為的就是贏他,才暫時保下你來。”
“論劍,葉殊從小習武,天賦雖不如曾驚世駭俗的那兩位,卻也是最頂尖的天才之列,我學劍時已不年輕,根骨也一般,追不上他。贏他,只能用手段。江湖如此,能贏才有資格說話。”
張舟粥眼里的光暗淡下來,走到前去了,“我還以為師父你是個浪漫的人。”方書正欲開口接話,又尋思著語氣不對,便懶得搭理,他嘴角高高揚起,得意一陣,不覺瞥到前方張舟粥雙肩耷拉下來,拖著腳走路,方書收了收笑臉,嘆了口氣。
我確實得了那個人的高上妙法,也不是不肯傳給你,只是我天資平庸,并不能懂。舟粥小子,你天賦不高,勤加習武又如何,一樣會在山底,看不見真正的海闊天空。
方書加快腳步上前攬住張舟粥,“贏了就得高興,走,師父現在就請你去金玉滿紅樓,今晚咱倆喝酒,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