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依舊不能明白,只是想到自己。如今我...我也活得很辛苦,可幾個月前,自己還在南國子監讀書,常和好友們去茶館,聽那些江湖上的故事,那些浪漫,那些瘋狂,那些轟轟烈烈。莫名其妙想起張舟粥那張臭臉來,什么“要好好生活。”“多想想美好的事情。”“要喜歡上一個愿意喜歡你的人。”,想他手上那串鈴鐺,王娟兒...為什么偏偏是王娟兒!百感交集,拔出那柄王娟兒給他的劍。
如今再握,卻覺著有些不一樣了,仿佛這劍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隨著自己的呼吸一起一伏,姜凡皺眉,干脆盤腿坐在地上,將劍放于兩膝之上,閉眼,丹田下沉,運轉內力,劍刃上緩緩亮起來兩個字。
殘燈。
殘燈劍?
姜凡想起上元節的燈會上,王姑娘登臺時,臺下議論的話。
“是那個懷了野種就跑了的花魁吧...”
“我聽說孩子是還是個什么劍主的種...”
世上名劍七把,代代相傳,持劍者即為劍主。
長恨,素雪,墨玉,斷云,秋水,霧山,幽月。
殘燈劍?從未聽說。
“嗯。”齊白魚瞇了眼看那劍刃上的兩個字,“有意思。”
“齊大少知道這劍?”
“我也是在年輕時候偶然聽過殘燈劍主的不敗傳說。”
“這樣的大俠,怎么我連印象都沒有?”姜凡聽聞瞪了眼睛,齊白魚笑笑,“殘燈劍主陸旭一輩子比劍沒贏過,誰對上他都不會敗。”
“這...”姜凡大失所望。
齊白魚賣了個關子,捉弄姜凡多次變臉,“可他也沒真被擊倒輸過,誰對上他都只是表面上贏。”
“怎會...如此?”
“陸旭和人比劍,都說只是切磋境界,點到為止,說是比劍,實際上是比勁。”齊白魚持五雷正法,搭上殘燈劍的劍刃,“兩人同時發勁,通常是對手的劍斷,殘燈劍回,陸旭主動認輸,輸了比劍,贏了境界,給了體面,雙方友好切磋,真點到為止。”
“憑什么?難道是憑此劍比尋常兵刃鋒利,那他有和七把名劍中的劍主相比嗎?此劍比那七把名劍會如何?”
“當然有沒斷的劍,那就繼續過招。”齊白魚輕輕發勁,殘燈劍被五雷正法彈回,“陸旭是內門武者,內勁雄渾,哪怕是對上素雪劍主葉殊也能過上兩招,反正他過兩招就自己認輸了。這人很有趣的。”
“陸旭和葉先生...”姜凡腦海里卻全是王娟兒的臉,“那里有趣了?這分明是奇怪,為什么要這樣做?”
“就像你不明白一樣,我也不明白你為什么糾結是什么?為什么?憑什么?生活沒有那么多的問題,你看見了,覺得有趣,會心一笑,繼續向前。”齊白魚拿過殘燈劍,細細端詳,“真是把好劍。應該是在你小的時候,有一年天災,饑荒死了很多人,陸旭劫了官府的糧倉給大家發糧食,守倉的是大內高手,劍術很高,陸旭贏了,發完糧食留在糧倉里不逃。他覺得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人,所以頭給砍了在城門上掛了一個月,皮肉被飛鳥啄盡。”
“他第一次贏,代價是自己的命。他真是個有趣的人。”齊白魚將劍遞還給姜凡,“這劍怎么會在你手里?”
姜凡猶豫一陣,“一個姑娘送的,陸旭,應該是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