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樓,小跑到城門口,躲在門洞里避雨,雨下得大了,此刻路上再無其他行人,只有兩位守城的官兵礙于何小云和張舟粥在此,披著蓑衣在外巡視。
忽然一隊迎親的隊伍竄出,新郎官一馬當先在城里大路上緩緩前行,看架勢要出城去。一路敲鑼打鼓,前面的花轎卻在城門底下停了,后面的拉彩禮的車馬上前占道,將入城的道路堵住。
何小云皺眉,兩位值守官兵上前,為首的牽馬老翁連連拜過,遞過兩包紅喜糖,“兩位官爺,我兒子最近剛考上秀才,今天他娶親,兩位爺也沾沾喜氣,沾沾喜氣。”
“這么大雨,能有什么喜氣,趕緊散了。”一位官兵伸手要接,另一位立刻攔了,用眼神示意一邊站著的何小云。那老翁順著目光去看,猜到是高官巡查,賠著笑收回喜糖掖進蓑衣里面,一個念頭轉瞬即逝,那人自己好像見過。
“哎,這兩位官爺就不懂了,咱家是娶親,這俗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雨下得越大,水潑的越多,這媳婦啊,將來就越向著咱們家。”
“有理有理。但怎么停這兒了?”
那老翁尷尬笑笑,“咱家是鄉下人,媳婦是這城里人,媳婦就有點看不上,覺得出了城就回不來了,在轎子里鬧呢,兩家的婆子都去勸了,兩位官爺行行好,讓咱們在這兒等上一陣,若是有人過路,咱們讓開就是了。”
兩位官兵便不再問,交代兩句便折返回來,同何小云和張舟粥說了。張舟粥咬咬嘴唇,“那新娘子,會不會是祝姐姐?”
“有可能。”兩人挪步過去,那老翁迎上來開口,“咦,是你們倆呀。”
何小云走近,才看清那老翁是前兩天水路上撐船的曹老頭,腦海回想起那日船上確實有說過兒子成親來送錢的事,拜堂成親前陌生人見新娘子是大忌,便不好開口,只對那新郎官道了兩聲,“恭喜,恭喜,怎么沒見你母親?”
新郎官為不打濕喜服,披著一件極寬大的蓑衣,連整匹馬都一同蓋住,他點頭應了,抱拳,“娘親還在轎子里勸夫人快走。兩位官爺,我不精馬術,穿成這樣也不便,下馬再上,實在麻煩,失禮了。”
“你們在濟南府有在見過祝姐姐嗎?”張舟粥湊近花轎,細聽,并無吵嚷聲,曹老頭搖頭,“我們非親非故,她找我們干什么,倒是你倆,沒想到還是這么大的官,失敬,失敬。你倆待會隨我們去鄉下吃酒可好?”
“事務繁多,不了。”何小云多看幾眼那花轎,又寒暄了幾句,那巫馬坤已跑到匯波門下,兩位守城官兵一位攔住盤查,另一位過來請何小云和張舟粥二人。
倆人小跑到城洞里,巫馬坤正穿上一件蓑衣,見兩人過來,瞥見蓑衣下隱約的麒麟紋路,立刻從衣內取了通關文書遞過,畢恭畢敬遞上,“兩位官爺,我是大威鏢局的鏢頭巫馬坤,押鏢的弟兄們還都在后面,雨停便到。這車上的都是名貴藥材,實在不能滲水,我就先拖過來。”
何小云接過文書細看,點點頭,吩咐其余人,“過去驗貨。”
“我說怎么見你面熟,那日論劍會我在臺下,梁全對余丹鳳,出手斷寶劍,官爺好刀法。”巫馬坤嘿嘿一笑,隨即遺憾嘆聲,“梁全,可惜了。”
何小云點頭應和,心里卻惦記著這馬車里運送的寶物,極為焦急,祝姑娘,你會在那花轎里嗎?張舟粥和另兩位官兵將防水布掀開,挨個開箱查驗,均是中藥,有些甚至已經研磨成粉。再檢查完馬車架構,并無暗層藏匿,何小云親自一一看過,無異。
小件的寶石珠玉可隨身攜帶,按理不必麻煩鏢師押送,需要這么大的陣仗?何小云狐疑打量巫馬坤,剛才他赤裸上身奔來,進了門洞就立刻穿上了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