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刀,每位反賊的身后立刻站過一位軍士。
跪著的人中,有的垂頭哭泣,有的口中叫罵,有的面無表情,穢物臭氣散開,圍觀的民眾們捂住口鼻。
江秋帶去的都是第一批參與者,在白家買下的那幾條街上振臂高呼。他們知道真正的計劃,踏出第一步時,就看見了今日。
面對死亡,人還是會害怕。
沒有一個人泄露過一個字,哪怕是死。
為了像我一樣的人!
殺聲起!
默默抬頭。
四周圍觀著的人們,皆捂住口鼻,一臉嫌棄地看過來。
手起刀落!
朵朵紅梅潑開,散落一地。
“祝知府下令,再有反賊,殺無赦!”
人群默默散去。血,人頭,一點點變涼的殘軀還在原地,沒有人上前替他們收尸。祝同生知道這幾天在城里發生的事情,這是一份警告,提醒一下淮安城里的百姓,民意只是民意而已,不要以為法不責眾,造反是得掉腦袋的,別跟著瞎折騰。
鋼刀用血腥味將一顆恐懼的種子埋進眾人的心里,攻城先攻心。
魏雪竹崩潰了。
他只是個商人,工于心計,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他怕了,他只是送東西來,要運的貨出了問題,沒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祝同生的軍隊列好隊,緩步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方書在一邊遠遠看著,并未下令阻攔,對于他和魏雪竹而言,祝同生此舉就不是警告了,而是戰書,沒有什么投降不殺,參與造反的結果就是死。
一點余地不留嗎?
方書身著知州官服,腰佩素雪長劍,每一個命令,都將由其他人煞費苦心的去實現。他靜靜坐在地上,人群散去,只剩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無人留意的角落里。
魏雪竹放棄了,他等不及玉印來,他要帶著大威鏢局走水路去南京,祝同生的援軍到了,他現在只想著重新押寶在劉靈官的身上。
方書沒有攔,魏雪竹一走,江秋生死未卜,白老板不見蹤影,白家有個女兒,和紅媽一起送去了鄉下,改名換姓,不再回來。此刻還在城里的,只剩下白安。
一個賣花燈長大的,沒什么謀略,一生都在隨波逐流的普通人。
他喊不出我命由我不由天,他默默的愛上一個也許永遠不會愛他的人,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說好。
一個老老實實的普通人。
方書突然很想找到這個人一起喝酒,于是他起身,去船廠找到了白安。
最苦的事情總是交給老實人去做。白安老老實實的待在船廠,監督著圖紙上的火器被造成。
這圖紙有些像是由孫如虎改制后的梨花槍,不過放棄了槍桿,只取了火筒的部分,再加以改進,變成了一次性火器。這玩意是個人就會用,只需要輕輕一扭,幾個彈指后就會有一面火墻在射中的地方炸開。